NKU事件又一次体现了作为群体的中国大学生的堕落
2007-12-27 15:17:07 来自: 丁丁(前身为我思) (南京)
从西北大学反日打砸抢事件,到各地一些民办大学因为学历问题而发生的打砸抢事件,再到这次NKU砸车事件,一次又一次体现了作为群体的中国大学生的堕落。
1、崇尚暴力,不知道寻求在法治的途径下解决争端。当然你可以说中国的法治环境不令人满意,但作为大学生都不知道要为法治建设作出贡献的话,那何时才能等到中国法治完善的那一天?
2、只有在涉及自身利益或者虚无的民族主义情绪下才会“愤怒”,自由民主你们不追求也就罢了,也没看见你们为真正的弱势群体发声呐喊,只会在打砸抢后把自己标榜为“弱势群体”。
3、喜欢把别人的错误当作自己为非作歹的理由,虽然这是中国社会普遍现象,但80年代北大学生就喊出过“从我做起”的口号,可惜直到今天大多数人也没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你既然认为对方的行为不对,然后又去模仿相同的行为报复对方,不觉得精神分裂吗?
4、喜欢群众暴力,深谙法不责众的心理,却喜欢把自己美化为有正义感和血性。就拿这次南开事件来说,即使对方背景雄厚,但在南开千名师生的包围的那种状况下,究竟谁是弱势?难不成你们学生还是弱势!
2007年12月27日星期四
转:一篇迟早要被河蟹掉的帖子
2007年12月26日星期三
有感于那些为暴力叫好的言论
如果A蛮不讲理,还动手打了B,并且有人包庇A的行为,那么我们的国民就有理由鼓励/煽动B狠狠地打回去,同时砸掉A的一切随行财物?
平安夜的南开大学
1.别克车与学生自行车相刮擦,女司机无理取闹——特权阶级的丑恶嘴脸;
2.双方发生肢体冲突,最终学生砸毁别克车——暴力行为(无论原因为何,暴力行为总是在把事件向难以妥善收场的局面推);
3.河蟹横行,严重妨碍其他关注者的知情权和讨论空间——言论管制。
以上三件事,奈何那么多人非要将其混为一谈!
2007年12月25日星期二
转:南方周末被禁报道《系统》(全文)
既然被禁了,那么我也要掺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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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系统》
来源: 南方周末
作者: 曹筠武 张春蔚 王轶庶
■编者按:
在一款同时在线人数超过百万、全部玩家加起来可以组成一个超级城市的网络游戏中,它的游戏精神是指向乐趣,还是指向权力和金钱?它的社会规则是新世界的开放自由,还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不只是对某一款游戏的追问,甚至也不只是对韩式网游的价值观的追问,而是对人与游戏、人与人的关系的追问。虚拟世界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也有着人们必须捍卫的准则。
在当下中国最火的一款网络游戏中,玩家们遭遇到一个“系统”,它正在施行一种充满诱惑力的统治。这个“系统”隐匿无踪,却无处不在。它是一位虚拟却真实的垄断者。“如果没有我的允许,这个国家的一片叶子也不能动。”这是智利前独裁者皮诺切特的声音,悄然回响在这个虚拟世界之中。
白天,27岁的吕洋是成都一家医院的B超检查师。
晚上,她是一个国王,“楚国”的国王——玩家们更乐意按游戏里的名字尊称她为“女王”。在这个虚拟王国中,“女王”管理着数千臣民,他们都是她忠诚的战士。
在一款名叫《征途》的网络游戏中冲杀了半年多之后,吕洋自信看清了这样一个道理:尽管这款游戏自我标榜以古代侠客传统为背景,实际上钱才是在这个虚拟世界中行走江湖最关键的因素。
吕洋受过良好的专业教育,丈夫是生意人,资产殷实。钱对她来说从来不是问题,但她仍然忿忿不平地把这款游戏中一些风头正健的人称为“人民币玩家”。虽然在游戏中投入了数万元,但她仍然屡战屡败,原因就在于有人比她更愿意花钱,也花了多得多的钱。
正如《征途》的创造者史玉柱所言,这的确是一款适合有钱人的游戏。在这个世界里,欺凌他人的威力和合法的伤害权都标价出售。
尽管一切都是虚拟的,吕洋却曾经坚信她找到了一条通向光荣与梦想的金光大道。不过随着人民币的不断加速投入,和很多人一样,吕洋发现,金钱铸就的,其实是通往奴役之路。
战争即将爆发
所有人都必须是“人民币玩家”——和平受到鄙视,战争受到推崇——被杀死者得到的只有耻辱
坐在常去的一家网吧的VIP包房里,吕洋显得兴奋而又忧心忡忡,她面前的19英寸液晶宽屏上,黄色的粗体字反复闪动:“国战将在晚上8点15分开始”。她还有两个小时,对她手下的战士们做最后的动员和部署。
将要攻打楚国的是游戏中的头号强国魏国。魏国拥有上万名玩家,更为关键的是,魏国的支柱,“王者家族”成员们,个个都是令人敬畏的英雄,他们的等级遥遥领先于一般人,装备着成套的最为昂贵和罕有的神圣铠甲和武器。在“世界英雄排行榜”上,他们长期牢牢地占据着前五十名中最靠前的位置。
他们拥有恐怖的杀伤力,人人以一当百。即使吕洋这个“女王”和他们对垒,如果战术采取不当,也存在被“秒杀”的危险。所谓秒杀,就是在几秒钟之内,在意图还击之前,就被一招致命。吕洋的丈夫并不玩游戏,但他也会对此开开玩笑:“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如果刀够快,你可以听见自己的血从脖子里喷出来的声音。”“女王”吕洋对他们最为忌惮,同时又略带鄙夷。“他们就是人民币玩家嘛。”她说。
实际上,只要进了这个虚拟的小世界,所有人都必须是“人民币玩家”,区别只在于你愿意花多少而已。
和以往的所有网络游戏不同,《征途》并不计时收费。简单地填写一份网上表格,就可以注册账号。只需要起个名字,选择性别、国家,一个虚拟身份就此诞生,光荣而艰难的征服之路摆在了你的面前。根据游戏的主线故事背景,你会惊奇地发现其实你是皇族之后,由于战乱被弃于荒野,现在你长大了,知道了自己高贵的血统,接下来该做的就是练一身好武艺,奋起于草莽之间,闻达于庙堂之上。建立自己的国家甚至取得统治世界的皇位以恢复祖先的荣光,则是你的终极目标。
故事很合中国人的口味,惟一令人感到困扰的是:热血沸腾之后,你发现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原来是那么大。一个新诞生的身份是1级;而王国里最英勇的英雄们能练到“转生170级”:练满普通人的168级之后,他们又获得新的不朽之身,并再次练到了170级。简单地说,那就是人和神的差距。英雄们手持 “完美的神圣武器”,浑身旋绕着代表高贵的紫色光晕;而你却两手空空,甚至全身上下只有一条遮羞的短裤。
现在,你可以购买点卡,持续地把人民币注入游戏中的账户,以便快速升级,购买各种名贵材料打造装备;你也可以不花钱,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是呆在游戏里的话,系统不会向你收取一分钱。但很快你会发现,你连荒地里的一只蚊子都打不过,你的活动空间甚至仅限于出生地,一个叫“清源村”的小村子,更为广阔的世界则是为英雄们准备的。当然,最让你沮丧的还在于,贵为皇族的你,却永远生活在被其他玩家“秒杀”的巨大阴影之中。
显然,吕洋走了一条真金白银铺就的英雄之路。她如今是“转生145级”,历经艰险戴上了王冠,她的坐骑是一条浑身闪着火光的龙。但英雄亦有英雄的烦恼,她的王国正面临严峻的挑战。
吕洋自认为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她把女性的温婉带到了对国家的治理之中。“女王”很少主动攻击别国,更喜欢带着臣民们消灭怪物,或者经营骆驼商队。但这并不能避免受到攻击。
“国战都是系统安排的,”吕洋解释说,“国王只需要提交申请,系统就会自动安排好战争爆发的时间。”
系统喜欢“国战”。这个虚拟世界里,“和平”受到鄙视,战争受到推崇。战胜国可以自动获得战败国国库里的金钱和物资,国家排名由“国战”胜利次数决定,强国的臣民名字下闪耀着一颗颗星星,那代表着每一次辉煌的战胜。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对于战争中的人来说,冲入别国的土地,肆意砍杀每一个胆敢与之抗衡的人,无疑是释放内心深处原始冲动的绝佳办法。
系统准确地捕捉着人性的弱点,召唤着玩家们在违背普世价值的虚拟世界中放纵自己的邪恶。它赋予战争中的人肆意杀戮的权力,给予杀人者加倍的经验值奖励;系统也会标明你的斩首纪录,那一串串数字就像印第安战士割下的头皮代表着无上的荣光,而被杀死者得到的只有耻辱。
吕洋打电话,上QQ,或者在游戏中直接交谈,她自知实力对比悬殊,因此通知手下的战士们集中力量,守住王城的一角。她的声音因紧张而略带颤抖,尽管对现实中的她来说无论胜败都毫发无伤,但在游戏里,她知道那意味着生存还是毁灭。
离战争爆发,还有两个小时。
国王死了
推销员来了——冒险家乐园——都在“系统”的支配之下——小角色杀死了国王
在开始“征途”之前,吕洋玩的是另一款游戏《传奇》。她玩得并不好,仅仅当作一种周末的消遣。《传奇》计时收费,玩家购买在线时间用来升级和打造装备,所有的事情都费时费力。“比如你要打一个终极怪物,”吕洋说,“要跑很远的路,在迷宫里面转来转去,杀掉无数的小怪,可能耗一个晚上,你才跑到大怪的面前。”最让人崩溃的是,当历尽艰辛终于站到大怪面前,一不小心却被秒杀了!那么,从头开始跑路吧。
吕洋可能从未得知,在她晕头转向地跑路时,一个叫“送礼只送脑白金”的玩家也在这款游戏中闯荡,他从来不耐烦那些烦琐的升级步骤,而是直接购买高级别账号;他成千上万地花钱,砸下最顶级的装备。以钱铺路,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了最强大的威力。在这款典型的韩式“泡菜”游戏里,他试验出了自己独辟蹊径的玩法。这位玩家就是后来《征途》的老板史玉柱。
2007年年中的一天,就在吕洋常去的这家网吧,一个推销员站到了正在“跑路”的吕洋面前。他衣着得体,面带微笑,用充满诱惑力的词汇介绍了一款名叫《征途》的新游戏。“绝对不用走迷宫,我们要的就是爽快。”吕洋记得他这样保证。
吕洋就此和朋友们“踏上征途”。她的这些朋友们要么是医院的同事,要么是丈夫生意上的伙伴,空闲不多,但钱不少。他们很快发现,《征途》的确是一款爽快感十足的游戏,简直就是为他们这样的人设计的。
要找系统角色接受任务,不用费力去找,点F键,下拉菜单里角色名字一一罗列,就像网络上的超链接,双击名字,就自动找到面前;要去某个地方,不用走迷宫,点开地图,找到地名,鼠标左键单击,一会儿就到了。
很快吕洋就离开了“清源村”,热闹的“凤凰城”和辉煌壮丽的“王城”才是她的舞台。这位后起之秀被吸纳进了“楚国”最有威望的家族“桃花源”。单打独斗是不现实的,拜入名门正派才是出头之道,这里就如同武侠小说描写的江湖;而家族与家族联合可以组成帮派,帮派各自有各自的势力范围,在达成妥协之后又互相配合支撑起一个国家。
游戏里的大部分系统角色,比如杂货店老板或是锻造铺师傅,都可以被帮会控制,此后他们会持续贡献“保护费”。系统鼓励帮会争夺控制权,谁杀死竞争对手,谁就能接手保护费。帮主们因此热衷于抢夺街区和店铺。这样在吕洋看来,她的置身之处,又像是1920年代的上海滩。
这里的确像那个“冒险家乐园”。低级别的玩家甚至也可以挣钱!完成一些特定的任务,比如护镖,可以得到一定数量的“银两”;达到一定级别和保证一定在线时间后,系统甚至会给玩家“发工资”;还有各式各样的“奖励”、“返还”。
“其实都是些小钱,”吕洋说,“相比花掉的钱简直没法比。”但由此带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是无法比拟的,你能想象在砍翻敌人的同时还能挣“银子”么?“想得到更高级的奖励么?”吕洋说,“那就花更多的钱呗。”
时常有“外国人”冒险进入楚国,他们可能是魏国人,也可能是宋国人,或者是其他9个国家中任何一国人,但不管是哪国,一旦踏入楚国地界,他们的名字就显示为红色,这个颜色意味着:敌人——应当杀死的人。每杀死一个这样的人,系统就会在“护国英雄排行榜”里为你加上光荣的一分。
他们并非是闲逛者,而是根据系统分配的指令而来,他们必须进入敌国完成诸如“刺探情报”或者“抢夺太庙资源”等等任务。而同样根据系统赋予的职责,家族和帮派此时的任务就是杀死他们。
那时吕洋还是一个小角色,她正在砍杀一头犀牛,屏幕上出现一条指令,帮主撒下了帮主令,要求帮众前往杀敌。点击“是”之后,吕洋被传送到王城边境附近,众人正把敌人围在当中奋力砍杀。
帮主“狼烟”是当然的主力,他是一个“武士”,近战肉搏是他的特长,他的“无双剑”能造成惊人的杀伤。在炫目的刀光闪耀间隙,吕洋突然发现敌人的坐骑是一只麒麟,这意味着他是一个国王,只有国王才拥有这种神兽!
吕洋是一个“法师”,她专修冰系法术,可以从远处以冰雪为武器。这是她参加的第一次激战,她站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将霜冻从空中撒向敌人。麒麟居然哀号倒下,国王死了!吕洋幸运地完成了最后一击。
屏幕上黄色的粗体字夸张地跳了出来:“天哪!吴国的国王居然被楚国的无名小辈女王杀死了!”吕洋在电脑前禁不住手舞足蹈,她杀死了国王,一个小角色杀死了国王!她双脚猛地一蹬,电脑黑屏了——她兴奋得把电源插头踢掉了。
往后几天,吕洋都有些“神神叨叨”的。游戏里“全世界”都知道她杀死了国王,朋友们有些羡慕地向她祝贺。即使在医院上班,吕洋也在办公室的电脑上下载了游戏,她就是喜欢挂在游戏里,反复地看那条早就过时的消息:“天哪!吴国的国王居然被楚国的无名小辈女王杀死了!”
有时候严厉的院长从办公室经过,威严地审视医生们的工作,吕洋只能把游戏界面最小化。她会悄悄地跟同事炫耀:“牛啥嘛,他要是耍游戏,我一招就把他砍翻!”院长其实并不坏,但吕洋觉得他“缺乏对女性应该有的尊重”。“在游戏里,女人也可以统治男人。”她宣称。
国王万岁
核裂变一样蔓延的仇恨——好的装备都意味着金钱——总有无数的人在疯狂比拼——“国王万岁!”
但“女王”其实并不像想象中一样“牛”,几天之后,就在王城外,一个敌人逼近,他骑着鬃毛飞散的烈马,威严得像天上的神,他只问了一句话:“你就是那个女王啊?”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上砸下,落单的“女王”还没来得及答话,被“秒杀”了。
吕洋目瞪口呆,短暂的惊愕之后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升级,要得到最好的装备,她要当真正的王,她要报仇!
仇恨是这个世界中最强大的动力。“秒杀”吕洋的玩家,立刻被系统自动排入她的仇人名单,时时提醒“女王”报仇雪恨。“仇人”是这里最常见的社会关系,仇恨关系同样存在于家族、帮会和国家之间。如同核裂变一样蔓延的冤冤相报,在这里是受到鼓励和颂扬的永恒主题。
她找到“代练使者”,一个代表系统与玩家做交易的虚拟角色,他就站在王城大道边上,答话谦卑而热情,乐意为有钱人服务。吕洋向“使者”支付人民币购买经验值,“使者”则让她迅速升级,从人变成了神。吕洋觉得这么做很值得,在这上面,她“只不过花了千把块钱”。
但是,杀伤力和防护力是由装备决定的,级别只是佩戴相应等级装备的必须条件。就像金庸的小说,内力的修炼是必须的,但一把玄铁剑却可以让杨过无敌于天下。游戏中按照等级不同划分出了20等装备,以法师职业为例,武器由最初的柳木杖到最为罕有的至尊杖。此外还有铠甲、头盔、腰带、护腕、项链和戒指等等。
这些好的装备都意味着金钱。和别的网络游戏不同,在这里,打怪和接任务不会掉装备。“我都要最好的,”吕洋说,“你只能去系统商店买材料,再找系统铸造商打造;或者,你只能去赌。”
“赌”,就是“开宝箱”。玩家向系统购买钥匙和箱子,很便宜,一块钱一套。用钥匙点击开启,屏幕上一个光芒闪耀的箱子缓缓打开,各种材料或装备如同赌场大转轮一样排列在箱子里,光圈飞速转动,停下的地方就代表赌到的东西。箱子里经常会有玩家们最希望得到的高级装备,但转动的光圈却往往和它们擦肩而过。
吕洋如今回忆,最疯狂的时候她就像一个赌场里的赌徒,会在屏幕前大声喊叫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乌木,乌木”,那是一种高级材料,而最后她往往得到的只是一点少得可怜的经验值。“乌木”,或者那威力强大的“幽冥戒指”,仍然摆在宝箱里,闪着诱惑的光。
这个世界中还存在着一个“开宝箱”排行榜,每天开宝箱最多的人,可以得到一颗罕有的令人倍增威力的“补天神石”。
这个巧妙的设置具有无穷的诱惑力,总有无数人在疯狂比拼开箱数量。吕洋曾一晚上开过上千个箱子,但始终功亏一篑,总有人比她更为执著,她从没拿到过那颗神奇的石头。
各式各样的排行榜随时闪现,世界英雄排行榜——根据级别和装备带来的威力排序;护国英雄排行榜——根据杀死敌国人的数量排序;国家实力排行榜 ——根据国家物资和国战胜负记录排序……就像电视里随时出现的脑白金广告,实时变动的排名对野心勃勃的英雄们高频率轰炸,提醒他们在这个严酷的世界里一刻也不能放松。
玩家在不懈地开着箱子,他们有时好运地得到一点好东西,绝大部分时间几无所获,但越是没有收获,他们越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下一个箱子。他们每点击一下,就代表一块钱,又一块钱……就像一个永不停歇的沙漏,金钱涓滴成河一般随着每一次点击汇成巨流,流向看不见的系统。
吕洋自认为运气还比较好,“平均开1000个箱子,好运的话能有十几次拿到好东西。”
由此吕洋成为了她现在所鄙夷的“人民币玩家”,上万的人民币被迅速而几乎不被察觉地花了出去。在游戏中。“女王”拥有了可怕的威力,她为自己,也为朋友报仇;她接受请求,为本国的商队护镖;同时她也会和英雄们一起侵入别国。她声誉日隆,跻身英雄之列,在游戏里,她甚至和威猛的帮主“狼烟”喜结连理。当然,也由于她在现实中是一个那么可爱的姑娘,她被推举为楚国的国王。“国王万岁!”人们向她俯首称臣。那是吕洋在征途中的最高点,也惟有在那转瞬即逝的一刻,吕洋觉得自己付出的时间和金钱是值得的。
国王累了
“系统”是最为勤奋的——女王觉得自己像驴子——花钱买你生气——快感只在一刹那
吕洋心里清楚,王位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一套转生150级左右的顶级装备,平均要开5000个宝箱。按照系统繁复的装备打造设置,要给一套装备镶上 14颗星星,打开“灵魂锁链”,镶嵌补天神石,花费又在5000元左右。随着等级的提高,原有的装备又必须相应替换或升级。平均每升5级,装备就要更新一套。
这时的“女王”已经成了一位熟练的开箱工,日复一日地开宝箱,升级装备,再淘汰,再升级……“后期主要就干这个事情了,”吕洋回忆,“不更新换代不行,不然国王很快就变菜鸟。”
这样的压力不仅仅来自于游戏内部。在吕洋常去的网吧,甚至洗手间里都贴着征途网络公司的宣传四格漫画。当你洗手的时候,你就能看见一个漫画小人,在尖刻地嘲笑那些疏于升级的“懒人”。而招贴画上威风凛凛的英雄在每个网吧的门口注视着你;勤奋的推销员们时常出现在玩家身边。
与媒体上的各种宣传攻势相比照,这些推销员被称为史玉柱的“地面部队”。他们大多是“脑白金”销售旧部,活跃在中国广大的二、三线城镇,对于如何发掘利润,他们有着训练有素的敏感和才能。
系统是吕洋见过的最为勤奋的游戏系统,它更新换代的频率令人应接不暇。“要么花钱买安全感;要么省钱,随时被欺负,”吕洋说,“一天不上线,就会觉得自己又落后了,实在是太累了。”她觉得自己像被胡萝卜吸引着一直向前的驴子,总有更加强大的“威力”在前方向她招手,而漫漫“征途”几无止境。游戏中弥漫的仇恨也令吕洋越来越厌恶。一些结下了梁子的人民币玩家在每一件小事上都要一争高下。他们反复抢夺对系统角色的控制,互相攻打帮派总舵,没完没了地袭击对方的商队,在PK竞技场上更是置敌人于死地而后快。甚至宝箱排行榜第一名也是他们争夺的目标。
如果一个玩家开了5000个箱子,另一个就一定要开第5001个。他们把这种疯狂的玩法叫做“花钱买你生气”。
系统不停地自我更新,统御术层出不穷。就连传统的打怪任务,系统也干脆允许家族与家族之间抢夺砍杀boss的权力。身为一国之主,吕洋总是必须身先士卒,如果她稍有懈怠,总有红了眼的部下口出怨言。
这越来越不像吕洋想要的游戏。吕洋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愈发丑恶,荣誉被建立在仇恨和贪婪之上。和以前的激动不已相比,如今快感只在疯狂结束后的那一刹那,接下来她会觉得无聊。
在楚国遭遇魏国的挑战之前,“国王”已经开始厌倦了。
地底的火在喷涌
只希望坚持半个小时——和平的气氛在蔓延——“跟你们老板说,不要尽干些挑拨离间的事情。”
“国战”在晚上8点15分爆发。吕洋和朋友们,她最得力的几个“武士”,坐在网吧包房内奋起应战。每当大的战役爆发,他们就坐在一个包房内,就和真实的战斗一样,肩并肩便于及时沟通,更利于互相鼓舞。
敌人从王城东门涌入,他们的国王身先士卒,冲入东门后使用“帮主召集令”,这样,他最精锐的英雄们可以被瞬间传送到他的身边。随着旋风,魏国的武士们从天而降,他们立即被楚国战士重重包围。“女王”知道这是敌人的精锐,尽管城门外大批敌人正在涌入,但这些国王的随从才是最可怕的威胁。
武士们挥动大刀,空气被划裂成一道道光芒,他们拥有最强大的近距攻击能力和防护力,总是冲杀在前;法师们念动咒语,大地裂开,地底的火喷涌而出,天上的风云也化身为凌厉的雷电冰霜;蜂拥而来的召唤兽,来自天界和冥界,呼啸着混战在一起。战场被淹没在超越自然的伟力之中。
半个小时,吕洋只希望坚持半个小时。她从来没奢望胜利,战前魏国人放话10分钟结束战斗,傲慢的挑衅令让人反感,在战前动员里,“女王”向臣民们保证,她一定坚守半个小时。
东门不可抗拒地被攻陷,“女王”转战王城宫殿,宫殿前矗立着“大将军王”塑像,只要他被砍倒,就意味着楚国输掉了战争。楚国的战士们把战车集中起来围住塑像,在猛烈的攻击下,只有坚固的战车能够提供些微保护。
吕洋使用了“防守虎符”,她的臣民可以被全部召集到身边,楚国全国动员,宫殿前的每一级阶梯都成为血海。魏国的英雄们每杀死一个对手,就会有十个或者更多的人把他们围住。战场已经陷入混乱,没有沟通,没有指挥,每个人眼里只有敌人,本能地砍杀,不停地砍杀……
但吕洋的判断是对的,“人民币”才具有决定性的意义,这是实力之战,系统这个胜利女神青睐祭献更多金钱的一方。当魏国的国王最后砍倒“大将军王”,吕洋看了一眼时间,她坚守了将近40分钟。
这是吕洋输掉的最后一场战争,尽管她也曾经赢得过国战,但这个生性温和的姑娘如今觉得即便胜利也不能再带来荣耀的感觉。战斗结束后,她充满厌恶地声称不再履行保卫国家的责任。“再有国家来进攻,我的家族不参与应战了。”她向臣民们宣布。“有意义么?”吕洋反问她的质疑者们,“系统挑起战争,我们往里投钱,谁投的钱多谁就赢。”她觉得没有胜利者,“都被系统耍了!”
帮主“狼烟”和家族里的其他人支持了她的决定。“我们也觉得,这不是我们在打仗嘛,”狼烟解释,“纯属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吕洋成了“世界”里著名的“反战”国王。她更热衷于和别国结为盟国,当然盟国可以轻易地撕毁和约,她也不在意。在和其他国王交涉时,她也总是强调,就算你来打我,我也不应战。“让他们自己觉得没意思。”吕洋有些狡猾地说。
和平的气氛在悄悄蔓延。“国战”次数进行得太多,各国国王和英雄们互相之间开始熟络,在无数次仇杀之后,他们中的大部分成了不打不相识的朋友。“时间长了,没人好意思动武了。”吕洋说。
上线的时候,她也只喜欢跟朋友们聊聊天,组织家族或者帮派的活动,惟一杀人的情况只限于为臣民的商队护镖的时候,她讨厌那些专门盘踞在边境附近、以砍杀平民和抢掠商队为乐的“强盗”。
在网吧,她又碰见了一个游戏推销员,并不是开始那个,但一样面带微笑,用充满诱惑力的词汇请她“提点意见”。这位推销员同时自信地声称:“万人国战的场面会更加宏大和频繁!”
就在这段时间,征途网络公司宣布“重组国家”。系统将原有各区的国家重新打乱组合,原来的友好关系打破了,陌生的国王们重新被扔进了新的竞技场,而仇恨将被重新点燃。
“跟你们老板说,不要尽干些挑拨离间的事情。”吕洋回答。
昔日勇猛精进的“女王”开始变得“不思进取”,她疏于升级,也不再渴求更好的装备。她在游戏里的配偶“狼烟”有些着急了,催促她赶紧跟上,不然就要被越来越多的人超过。
而吕洋现实中的丈夫是个关心妻子的人,他以为吕洋只是累了。一天早上,吕洋醒过来,发现不怎么玩游戏的丈夫坐在电脑前,替她不停地开着宝箱,他想为她打造更好的装备。吕洋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在下一次上线的时候,她悄悄跟“狼烟”“离婚”了。
监牢,看不见
禁止市场经济——第二十二条军规:那儿有个概率——如果他们反对“系统”会发生什么——“天哪”
尽管赞同“和平治国”方略的人并不很多,但吕洋发现,和她一样对这款游戏从赞赏变为不满的人越来越多。连吕洋都没有想到,玩家们居然自发组织了一场针对系统的“静坐抗议”。
事情起因于系统宣布的一项新规定:绑定。根据这项规定,玩家从系统获得的装备和“银两”,都属于绑定范畴,即只能自用,不能交易,不能交换,甚至不能拆成材料或者干脆丢弃!
在游戏里,每一种职业都必须搭配对应的装备,每一种装备又由对应的材料打造。开宝箱早已成为玩家获取装备和材料最主要的方式,当你耗费掉了人民币,需要一块“乌木”却得最终得到一块水晶,玩家们通行的办法是互相交易各取所需,或者摆摊出售换取银两。征途网络公司的解释则是,他们发现有职业玩家将游戏中获得的银两和装备在线下出售获利,“绑定”是为了打击这种行为。
玩家们最终发现,在这个世界里,自由市场经济在某种程度上被禁止了,合法的私有财产只许保有,不许交易。在这里只有一个庞大的终极卖家被允许存在,那就是系统本身。
在一些游戏论坛里,随处可以看见玩家们黑色幽默一般的抱怨。一个帖子说:“我是个法师,花了上百块钱转到了一把刀,可是我不能装备刀啊。这把名贵的刀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我还不能把它扔了。我甚至还要花钱向系统买个包袱,因为我没有足够的空间来装这把刀!”
“这个游戏处处都是花钱的陷阱!”另一个玩家宣称。他举出“孔子”为例,这个万世师表的人物在游戏中负责“智力考试”,通过考试玩家可以获得海量的升级经验。但是,受教育是很贵的,向“孔子”讨教问题,居然“20两银子一次”。甚至财大气粗的人民币玩家们也对过于频繁的更新力不从心。系统最新宣布,可以给装备镶上第15颗星星。按照规则,购买4颗宝石充一颗星,看起来不麻烦,但是这里有一条“第二十二条军规”:连续镶星会导致所有的星星爆炸。
假如你已经花费了40颗宝石镶上了10颗星,而在镶第11颗时发生爆炸,那么前面的10颗星同时消失,你只能从头开始。从第10颗星开始,成功镶嵌的几率为50%,此后递减。星数越高,爆炸几率越高。
设计者在此利用概率原理和玩家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我在冲第14颗星时,连着爆了11次。还不算前面爆炸的次数。”一个玩家抱怨。仅仅为了给他的至尊刀镶上第15颗星,他就花费了超过3000元。
玩家们出离愤怒,他们停止砍怪,不再接受任务,国王们都难得和平地坐到一起而不是申请“国战”。在游戏地图最中心的皇城广场上,密密麻麻地坐满了战士、法师、弓箭手和召唤术士们。这些往常醉心于杀戮的角色,如今用绝对的安静来对抗系统的贪得无厌。
吕洋当然不会缺席,她率领家族成员们加入静坐行列,她甚至花“10两银子一次”向“全世界”喊话:“游戏越改越烂,系统越来越贪!”
她惊愕地发现,“系统”两个字不能显示了,变成了**;再试“GM”,还是**;再试“史玉柱”,这次是***。
吕洋既愤怒又觉得好笑。是啊,这个隐匿无踪的**或***,却无处不在。它谦卑而热情地引导你花钱,它隐身其后挑起仇杀和战争,它让你兴奋或者激起你的愤怒,它创造一切并控制一切,它就是这个世界里的神。
**虽不可见,却始终看着你。没过几分钟,正在愤怒控诉的“女王”被抓进了监狱。按照系统的指令,她将被关押8个小时。这个“监狱”不在这个世界的地图上的任何一点,它只存在于系统中,就像索尔仁尼琴描写的古拉格群岛,你从不会看见它,你只是被运送到那里。
随后发生的一切,也正是只在那些最糟糕的世界中的监狱才会发生的。“女王”太显眼了,她的麒麟神兽暴露了她的身份。监狱里的人们看见了一个国王,就如同当初吕洋还是个小角色时看见国王一样难抑杀意。疯狂的人们围拢来砍杀,“女王”一次被杀死,又在原地复活,再被杀死……
屏幕上夸张的粗体字又一次次闪耀:“天哪,楚国的国王女王居然被无名小辈×××杀死了”。
吕洋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很愚蠢,她对“女王”,或者说另一个自己的生死毫不关心,她退出游戏,关了电脑,上床睡觉了。
永远不再回来
旧王逊位,新王登基——为什么会有仇恨——又是一个财富神话——永远不再回来
第二天,吕洋上线,宣布“国王”逊位。她发现这里比现实世界更为真实,真实得那么残酷;她曾经试图挑战这个世界里弱肉强食的规则,对抗系统,却徒劳无功。现在,她彻底厌倦了。
一个渴望战斗的新锐武士接任了“国王”,并立即申请了新的国战。“女王”和她的家族没有参与这次战斗。楚国惨败而归。一个小角色,以往跟着“女王” 闯荡,如今被困在了敌国,完全是刀下鱼肉,他一次次在安全区复活,但只要尝试跑出安全区,就毫不例外地被杀死。这是个新玩家,他的账号里还没什么钱,连一个安全离开的“竹蜻蜓”都买不起。
吕洋为这些小玩家们难过,他们原本是想获得些许游戏的快乐,却成了“人民币玩家”们发泄怒火或获得征服感的牺牲品。她上线,看着熙来攘往的虚拟角色们,一个威严的法师背后可能是个谨小慎微的生意人,一个勇猛的武士背后可能是个和她一样的医生,也可能是任何一个在生活中原本善良谦逊的普通人。
“一个医生为什么一定要去杀死一个教师,而一个现实中的警察需要在游戏里伤害另外的人么?”吕洋禁不住思考一些奇怪的问题,“素不相识的普通人之间为什么会有仇恨?”
她开始注意到书架上那些以前还时常翻一翻的专业参考书。它们就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就像消失了很久,突然又出现了。天凉很久了,吕洋才头一回注意到窗子外面的行道树叶子开始黄了,淡黄的一片令人心里充满宁静。
她最后一次上线是在不久前。那时征途网络公司已经宣布部分地改变了“绑定”规则,公司成功地在纽约上市,第三财季实现营业收入4.052亿元,净利润2.902亿元,相比去年同期,增长率达到了惊人的164%和152%。公司账面现金达68亿元人民币。
又是一个财富神话。根据媒体的测算,史玉柱将以500亿身家荣登中国富豪排行榜的前列。
系统开始慷慨地在游戏里“发行股票”,宣称随着股价上涨,玩家可以按同样的价钱兑换成“银两”。但吕洋对这些充满诱惑力的新玩意再也不关心了,她只是被一个朋友强拉着上线的,朋友要在游戏里“举行婚礼”。
吕洋默不作声,藏身在前来庆贺的角色中,但是有一个人认出了她。这是一个武士,他手中的刀闪耀着光芒,显示着他强大的威力。“我认识你,”他说,“以前刚玩的时候你带过我们,现在我们也很厉害啦。”他们正在筹备新的国战,他告诉她。
他是谁?是请她护过镖,还是曾经被她从敌国营救?吕洋完全不记得了,她只觉得这些越来越多的威风凛凛的后起之秀,跟以前的她是那么相像,一样地野心勃勃,一样以为发现了一个美丽新世界。
她一句话也没回答,然后她下线了,并决定永远不再回来。
(应被采访者要求,文中姓名及游戏中名字为化名)
“泡菜”开的花中国结的果
韩式网游的“精髓”
“中国玩家在欧服美服都被视为不受欢迎的异类。”一位曾在《魔兽世界》任职的游戏经理说。中国人总有办法以欧美玩家望尘莫及的速度升到极高的级别,在进行团队项目时也不喜欢遵守默认的利益分配规则。对于显得有些“迂腐”的欧美玩家来说,中国人就像是恐怖的异教徒。“欧美游戏并不鼓励力量上的无限优势,比较讲究平衡和互相牵制,”曾经的魔兽经理说,“可能是因为传统文化和现实环境的影响,说实话中国玩家还是更适合丛林式游戏。”
一名网络游戏经理回忆,他曾经接待过一位跑到游戏公司的有钱但缺乏耐心的玩家。这位玩家专程前来咨询:是否可以直接付钱,购买顶级装备。公司上下当时哭笑不得。如今这名经理感叹,他们没有看到在这样的玩家身上,蕴含着巨大的商机,而《征途》看出来了,获得了成功。
恃强凌弱和功利主义的“社会准则”来自于韩式网游。在被称为“泡菜”的典型韩国网络游戏中,玩家最常做的功课是练级,而练级的目的则是获得强大的威力和权力。没人能够否认这些游戏中的虚拟社会由对抗、暴力和欲望主宰,玩家们因此急功近利、恩怨分明、派系林立、残酷冷漠。这既是游戏的乐趣所在,亦是对人性弱点的敏锐捕捉。
从《传奇》开始,韩式公会模式深入人心。这种模式极具东方式的家族色彩,对内严格管理,对外一致作战。行会会长可以自己制定行会会规,可以发出通缉令,与其他行会结盟或宣战。这种设置便于玩家们结成团体满足自己的战争欲望,同时也确立了集权式的“社会结构”。
这一社会结构不只存在于虚拟之中。每一个玩家背后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相当多的行会成员来自于一个城市甚至同一间网吧。行会内部的利益关系日益复杂,为了招募新手,行会可能会送装备、送钱。行会设置很多职位,成员之间等级森严,如同帮会。战争开始时各成员奋力杀戮,既获得暴力快感,又可以得到战利品,而战利品又意味着金钱。战利品的分配亦遵从等级制度。
当韩式网游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至,权力、荣誉和快感都来源于暴力,而暴力的最佳来源就是金钱。游戏设置亦乐于创造仇恨与贪欲,把玩家分为大大小小的家族、帮派和国家,设立各种个人或组织争抢的目标,甚至直接挑起争斗。事实上,这并非《征途》一款游戏之功或之罪,这种价值指向正是韩式网络游戏的传统精髓所在。
据说陈天桥在了解了《征途》的模式之后,连夜召开高管会议。会议的结果是《传奇》全面推行《征途》式的“免费”模式。《征途》取得了一个又一个令业界瞠目结舌的成果,原先对史玉柱进军网游持嘲笑态度的游戏运营商们,开始纷纷潜心学习他的游戏设置。而征途网络公司近日已经将新开发的《巨人》投入公测,根据一句前后矛盾的宣传语,它号称“最便宜的免费网游”。“《征途》式”网游,“最中国”的网游,将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玩家面前。
这款最中国的游戏拥有最中国的玩家。除了《魔兽世界》等少数例子之外,不讲究权力与等级制度的欧美网游在中国玩家中并不风行。事实上,虚拟世界并不可以与现实世界简单对应,电子游戏中的“合法伤害权”亦是必然乐趣之一。问题在于玩家们在追求这种虚拟乐趣时是否会违背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伦理准则。
2007年11月21日星期三
体制内和体制外——我的体会
看到一位豆友说,11月20日中午,学校通知他,说他被抽中参加当天晚上7点的某答辩会,目的是为本科质量评估助兴,向校外代表团展现本校学生对本科质量评估之深刻认识,并且全程要用英文。
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221291/
老实说,看到这一句,我心头一团无名火顿起——如今学校都把学生当什么?不许翘课不许迟到,没有事先申请的50人以上活动不许举办,要你来参加助兴节目只提前半天通知,不许不出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学生的选择有人考虑过吗?
回想起本科玩社团当社长那一年,我曾经跟团委三个部门分别吵过架,尤其跟社团文体部的头头拍着桌子吵过一场,具体原因如下:
社团文体部——九月,团委要办社团暑期活动展,要求每个社团交制作展板的图文材料。结果展板出来,赫然发现没有我们这个社团的,于是我就去问团委讨回那些资料。他们告诉我,资料找不到了。这个答复简直是火上浇油,我怒气冲冲地找到他们的头头JGX理论,最后以他们口头道歉收场。
宣传部——某日,收到高中时的同桌从上海发来短信,跟我说她在他们复旦的某个办公室里看到北大团委的一份报纸,上面居然印着我的自画像作为某篇文章的插图,所以非常讶异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四处搜罗,终于找到她说的那张报纸,果然,未经我同意,团委宣传部的人就从我们社团的网站上下载了我的画,恬不知耻地用在他们的报纸上作插图。为此我到团委去理论了两三趟,开始居然没人搭理我,气得我差点想写信去校长信箱,后来几经交涉,他们最后口头道歉,我手边一忙也就算了——这事我现在后悔不迭,那时候嫩,被他们两句道歉就给打发了,版权可是原则问题,起码应该要求他们公开书面道歉……
组织部——某周五晚上11:30,团委组织部的人打电话到我手机上,要求我第二天中午去参加一个会。我很没好气地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你知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周末安排?你说的那个时间我已经安排了事,所以去不了那个会了,下次请你至少提早24小时通知我,并且不要在晚上十点之后骚扰我的手机,谢谢。凶了那个MM一顿,然后挂了电话。最后也没去那个什么会,印象里大约是团委强拉各社团去交流经验之类的无聊东西。
吵架归吵架,那时候学生以及学生社团还没有被团委完全捏住,所以尽管我有如许“不敬”,我那家社团还是连年评上十佳(据说最近几年是“品牌”了),至今从未断过。
当然,因为我是体制外的人,毕业不要转档案,找工作不要签三方协定,所以不管是“学校”还是“团委”这些体制内的框框都管不着我。再加上那个时候香港刚回归不久,说真的“体制”也不敢真把我怎么的了。不过我的这些“忤逆”行为还是往往把我爹妈吓得够呛,频频告诫我不要太嚣张,以免冷不丁地踏上一只小鞋。
来到港大读书以后,每天踩着太古桥上“冷血屠城,烈士英魂不朽;誓歼豺狼,民主星火不灭”的白油漆标语(见脚注)往返于宿舍与研究室之间,我的嚣张自然与日俱增。八月间,一个不爽把港大研究生会骂上苹果日报,顺带质疑了一下内地官场的习气,又顺带给其时炒得正热的“港深融合”泼了点儿冷水。这下招来“大”麻烦——爹妈大人彻底被吓到,打电话来把我臭骂一顿,言之凿凿“小心你的博士申请被卡回来!”我哭笑不得,把这句话转述给同办公室的Claudia,意大利姐姐大笑,说好啊好啊,let’s wait and see!
接下来的几个月,写论文、改论文,不时发点小牢骚。博士申请顺利通过,等着硕士论文答辩完了就可以正式转成博士生。11月初,风闻北大三角地被灭,悲从中来,投书明报以表愤慨。评论观点版的伍编辑很是大方,几乎一字没改地全文刊发,还抽了其中一句作当天那个版面的“今日一句”,于是我的名字大大地写在版头上。上周,申请某奖学金要求我去面试。将最近在报纸上发表的牢骚标题列表一张,顺便复印了明报那个让我颇有面子的版,带去作为附加资料呈上。今天早上,接到正式通知,说我已获颁该奖学金,将作为港大研究生代表,入住柏立基学院。这下,爹妈大人大概没什么话好讲了吧?
种种经历无一不在告诉我,我根本就不是个能够在“体制内”混到风生水起的货色,尽管我在那种环境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令我悲伤的是,我在体制内的嚣张,凭的是边缘人的身份才得以全身而退;在香港,这个体制外的地方,我继续我的嚣张,甚至更加嚣张,却能借此博得周遭的认可,甚至连我的嚣张事迹,都可以堂而皇之地摆出来作为竞争资本;然而,我却不确定,下一次我踏过罗湖海关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给家人发一条短信以备不测?当然,我希望我是多虑了的。
注:太古桥是港大校园里的一条人行道,上面用白油漆写的字,是八9年June五号那天,港大学生用十几米长的布条铺在这条路上,为国殇写的挽联。因为白色颜料渗过布料,印在了水泥地上,所以后来学生们又用白油漆正式写在地上,作为港大的一处纪念。后来,九七回归之前,校方曾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抹掉了这一行字迹,结果引发学生的大规模反弹。学生会发起全校公投,结果是要求重新书写这行标语,并永久保留。现在每年六月初那个日子,就会有几十个学生(本科生)来重新油漆一遍这个标语,每年也都有电视台会过来拍摄一下。
2007年11月17日星期六
《亲爱的安德烈》新书发布会归来
主持人是马家辉,那个在明报上写起文章来有点嬉皮笑脸,但却又每每尖刻批中要害的评论人,开场致词特意交待安德烈:“请你直接叫我马家辉,或者家辉哥哥都好,就是千万别叫马叔叔!”
龙应台的这次新书发布比她上一次《香港笔记》的要好得多——说实话,我承认我对陈冠中(上次的主持人)有偏见,但那次琐碎而失败的主持却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相比起来,马家辉主持的两次(龙的再上一本书,她主编的《思索香港》也是马主持的)显然要出色很多。虽然马家辉有的时候有些小八卦,不过对现场的把握和谈话内容的引导却是相当成功的,不时还会来一两句很精辟的插科打诨。比如,吴志森在Q&A的时候对龙应台说:我在读这本书以前,以为你是个自由主义者,没想到你对待你儿子的方式,其实跟中央政府对待香港没太大区别嘛(全场大笑)。后来龙应台在回答另一个问题的时候讲到,在她的两个儿子还小的时候,每晚临睡前,她都会给他们讲故事,常常读中国的小说给他们听,比如全本的《西游记》。西游记读完了开始读水浒,一直读到蒋门神打架把别人的店全给砸了,才醒悟过来,不对呀,这不适合读给小孩子听。于是换一本,开始读《儿女英雄传》。读到英姿飒爽的女英雄爱上一个男人顿时变成棉花糖,又觉得不对了,这会影响小孩子对女性的观感,不行不行,得再换一本……说到这里,马家辉突然插了一句话:这么讲,你跟中央政府更像了。全场爆笑,龙应台自己也笑倒在沙发里。
安德烈与他的妈妈在今天的发布会上其实有着很好的互动。很明显,他们已经就“代沟”问题了解了相互的看法,并且对这一度紧张的母子关系有了比较一致的认识。龙应台的自由、人本的思想,让她能够跳脱“母亲”这个角色,而从一个抽离了母子关系(尤其是东方价值观)的角度来审视和分析她和孩子之间产生的种种冲突。并且,她也并没有试图将孩子拉回身边,更没有把自己沉浸在哀怨里,而是用开放的心态去迎接无法回避的人生历程——用她的话讲,就是“亲子之间的共处时光是有限额的,有quota的,是越用越少的。所以我在做的,就是把握住这越来越少的quota,去让自己适应这种分离。”她说,这本书对她自己而言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意义远大于《野火集》,或是写给胡锦涛的公开信。
另外,林青霞也来参加了今天的发布会,作为龙应台的好友。感慨一下,美女就是美女啊……(第二张相片最右边穿浅色衣服的美女即是,第三张是安德烈在回答林青霞提的问题)
有趣的是,散会后离场的时候,我听到两个东北口音的中年女观众的谈话,其中一个说“我觉着吧,有这样一个儿子其实挺让人伤心的”,语气不屑,另一个则连声附和。
最后我买了四本书,看看天色还早,就排队要了个签名。龙应台笑着问我:“四本都是你买的?”我说是啊。她又问:“送给朋友的?”我答:“一本送给我母亲,另外两本是代朋友买的。”其实我忘了说,那个托我买书的朋友,也是要送一本给她母亲的——我想,如果我记得说这一句,龙应台会更开心。
2007年11月14日星期三
转载:教育的难题
晚上吃饭前教了女儿两首诗:
江南春 杜牧(唐)
千里莺啼绿映红
水村山廓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
忆江南 白居易(唐)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两首诗都是说江南的美好景色,杜牧的江南春应该更是直接描写了烟雨中南京的美景。女儿生在南京、长在南京,这昔日江南最重要的城市,所以就特意给女儿逐句讲解这些诗的意思,女儿也对此很感兴趣。
以下是一些对话:
–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曾经是六朝古都的南京,郊外曾经有数不清的寺庙…"
– "等一等,爸爸,现在那些寺庙在哪里呢?我们怎么没去过几个呢?"
– "那些寺庙现在都毁于战火了…"
– "什么叫战火啊?"
– "就是那些战争啊,战争中好多房子被毁了,而解放后很多人没有了宗教信仰,剩下的一些又被拆了…"
– "为什么欧洲人家那些几百年的房子都留着,我们老在拆房子呢?"
– #$%^&…
–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说的是日出的时候,江边的野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火一样鲜红,春天到来的时候江水清澈碧绿得如同蓝草一样…”
– "等等,爸爸,我们看到的长江怎么是黄色的呢,江水为什么又脏又浑?"
– "这是因为这些年来长江两边的树木被乱砍了,还有很多坏家伙把脏水排到长江里,生态被破坏了,所以长江水不像唐朝那样清了…"
– "爸爸,为什么这些诗歌里写的好东西现在都没有了呢?"
– #$%^&….
–
无语。今后如何言传身教真是件难的事情,我知道这还只是个开端,未来说道中国的历史,面对那些教科书上赤裸裸的谎言该如何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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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http://robertmao.com/archives/260
2007年11月10日星期六
避讳和政治不正确
昨天在豆瓣的某个帖子里,提到香港的时候,我随口用“国内”来指代“内地”,结果立刻被网友质疑我是不是认为香港算“国外”。为了避免扩大争执,我很快回帖声明我所说的“国内”是指“内地”。想了一天,有些想法憋在心里实在不吐不快。不过以下完全针对的是这种现象,并非针对某个网友个人,特此声明。
先提一个问题:我们说每一句话之前,都要先掂量一下说法是否会犯“政治错误”,这种情况正常吗?我个人认为这是很没道理的一件事。
首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政治理念,那么“政治正确不正确”就不应当是有一条准绳划在那里的事情,而是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政治理念来判断,并且不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的一件事。而我们已经习惯了的所谓“政治正确”,其实是这个ZF勒令我们必须遵守的一些原则,目的是维护这个ZF的执政合理性,如果我们不仅放弃个人理念,自己乖乖遵守,而且人人为耳目地替ZF监督他人,这岂不是很荒谬的一件事吗?
其次,说话不是写文章,在我看来,网上即时回帖虽然是用文字来表达,但等同于说话,而不等同于写文章。那么,说话总是有上下文背景的。如果某个词,在这个语境里大家都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并且不影响语义表达,那么又何必计较是否一定精确?否则“说话”岂不是变成一种必须小心翼翼的事?
然后再来看看,我们所谓的“政治不正确”都是指些什么。ZF、18年前的春天、十年浩劫、圈圈功、GFW、陈水扁办公室…………如果大家都看得懂我上面那些隐晦的指代是什么,那么就请大家想一下,我们为什么要用一种类似“避讳”的方式来提这些事物?李敖引晏子的话说,“一个国家大家敢说真话,‘民无讳言’,才是政治清明的表示。反过来说,若人人都‘讳莫如深’,就是政治黑暗的证明。”那么我们是不是要反省一下,我们不仅对自己要说的话进行“自我审查”,而且还不厌其烦地警示和质疑别人说话里的“政治错误”——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最后说一个我亲身经历的小事情。去年春节期间,我跟一个同学去马来西亚玩。其间同学要到一个叫麻坡的小镇去拜访一位朋友孙先生。他们俩都是马来西亚留台的学生,而孙先生毕业后娶了台湾太太,不仅留在台湾,而且是前泛紫联盟的成员,现在仍是劳工阵线协会的重要成员,是一位深绿人士。当谈及两岸问题时,很出乎我意料地,他竟然先向我致歉,因为他觉得他接下来的观点可能会冒犯到我。在后来的谈话中,每当提到他对北京当局不满的看法,他也总会插一两句抱歉的话,让我了解他只是在陈述他的观点,如果让我觉得不愉快,他很抱歉。这次经历让我感触颇深。因为在我之前的经验中,只有大陆方面一面倒的批判甚至谩骂,而我接触的第一位深绿人士,竟然用如此尊重大陆观点的态度来阐述他的想法。这样的沟通,才是平等、直接而令人愉悦的,因为每个人的政治理念都得到尊重,并且谁都不用避讳什么。
我为什么准备投票给陈方安生
在11月8日晚的香港立法会议员补选辩论会上,听过了八位候选人的发言、提问和作答,我已经确定了我要投票给谁。以下是我的决策理由和过程。
一号柳玉成。个人觉得,他观点激进无可厚非——一个社会本来就有多样化的诉求,他要求“立刻普选”也是一家之言。但是其语言就明显是口号式的,缺乏细致的论述和对其他观点的反驳,并且完全没有正面回应“为什么不能立刻普选”的质疑。因此,尽管我的观点原则上和他相近,我还是很难把选票投给他,并且真的觉得他那种慷慨激昂的“革命式”语气放在香港这个背景下,实在有点可笑。另外,他在现场对陈太提出的问题,也是粗浅而缺乏逻辑的。所以我不太可能信任这样一个人能够很好地代表我,一个普通市民,参与立法会的议事。
相比而言,四号叶刘淑仪,虽然她很显然是亲建制派的,而且有着“强硬推销二十三条立法”的不良事迹,但是经过赴美求学的一番沉潜,叶太如今明显转变了她的诉求方式,用更亲民、谦卑和坦诚的方式来向市民推销她的施政理念。即使我不会把票投给她,那也是因为理念不同,而在其他方面,我还是很尊敬并且赞赏这位候选人。以后如果在其他选举中,她的理念与我没有相去太远,我也会很乐意地让她来做这个城市的行政人员,正是因为她这种踏实而且坚定自己信念的态度,以及不再高高在上的姿态。
而七号陈方安生,有三十九年从政经历,可以说,是现场最沉稳的一位候选人。她说话很慢,但咬字清晰,即使是面对普通话提问,她用普通话作答的时候,也用尽量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慢慢地讲她的观点(当然,不管广东话还是普通话,我都觉得有点太慢了,所以有几次因为时间到而被掐断。。。)她的问话答话,比叶刘淑仪更沉稳,甚至没有讽刺性的言辞或反问(叶太有的)。同时,她目前的竞选理念与我的想法是基本一致的,所以我自然很乐意把票投给她。
2007年11月9日星期五
香港立法会议员补选辩论会实况
总体感觉:一开始气氛拘谨,但后半段参与辩论的候选人和台下的观众都比较放开了,所以气氛也就活泼起来。八位候选人性格背景均大不相同,草根与精英同台,民主派与建制派对垒,Min运*人士与前政府官员共同参与竞选和辩论,要说多元是很多元了。
一共八位候选人,除了陈太(陈方安生)和叶太(叶刘淑仪)之外,另六名候选人的实际发言机会基本上仅限于大会程序规定的发言和提问。因为无论是候选人台上提问,还是台下观众的发问,问题基本上都是冲着陈太叶太去的,所以这两大热门候选人自然分得了比其他人更多的陈述机会。
一号是中国工党成员柳玉成,全程用普通话发言,其语言风格相当“大陆化”——作总结发言的第一句是:“大家好,今天非常高兴,能跟大家在这里欢聚一堂……”于是台下很多人忍不住笑,包括我。此人观点激进,言语直率,可以算是八位候选人中最草根的一位,跟“长毛”梁国雄有一拼。
二号是法律界人士,大律师李永健。此人表现得相当“先锋”,强调其无政党背景,因此若当选议员,不会对任何政党或个人有偏颇,同时质疑八号候选人何来女士向社会募集竞选资金,未来是否可能在议事时偏袒其金主(其实这笔社会募捐的所谓“政治献金”仅五万元,后来何来也强调,所有捐款者均为无条件捐款)
三号萧思江,港人民权民生党创始人(该党是个很小的民间团体),一切政纲以“稳定、繁荣”为最高追求,强调老百姓要饭碗,禁不起政治动荡的折腾。
四号叶刘淑仪,背后的支持者是民建联及自由党,即所谓的“亲建制派”。由于其背景与港大历来的风格相左,叶太亦成为今晚辩论会上被指责最多和遭到最多嘘声的一位候选人。尽管我不认同其政治取向,但对此人坚定自身观点,努力争取市民认同,以及不惧嘲讽乐于以“候选人”身份参加辩论等行为,我还是很尊敬她的。
五号蒋志伟,运输业界人士,其竞选口号为“我为公义而来”,强调尽早确定普选时间表,以免各大党派继续争执导致忽略民生所需。
六号是一个完全没有党派或业界背景的候选人,凌尉云女士,她认为“普选”的基本精神即人人有选举权,亦有被选举权,故参选,并呼吁大家不要让选票为“两位前政界人士”所垄断。
七号就是曾经被誉为“香港良心”的陈太,竞选口号是“真心良心,陈方安生”(用广东话念,“心”与“生”是押韵的)。此候选人强烈呼吁,每一位登记为选民的公民,都应当在12月2日参与投票——投良心一票(呵呵,这后半句就是拉票语言了,不过反正我肯定投她)
八号何来女士,即今年年中保卫皇后码头“本土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环保及文化保育议题是她的最大诉求。
辩论会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爆出一个很戏剧性的花絮:在台下观众抽签提问的环节,最后一个被抽中的提问者,竟然恰好是今年初与曾荫权竞争行政长官的梁家杰!他今天是作为社会公众人士参与本次辩论会,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有机会现场提问,而且巧不巧就是现场抽签抽中的最后一位发问者。于是,当主持人看着手上的入场券读出“梁家杰”这个名字之后,会场里顿时爆发一阵喝彩声和掌声,热闹非凡,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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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应豆瓣网友的要求写的如实汇报,附照片一张——声明:开场前主持人曾要求大家不要在辩论会进行过程中拍照或录影,为了遵守会场规定,我上面那张照片是在辩论会开始前10分钟,诸位候选人试麦克风的时候拍的。
2007年11月7日星期三
中國的「集體回憶」——悼北大三角地
本文刊於《明報》2007年11月7日A30版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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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太難動筆的題目。
作為北大畢業的人,當我聽說三角地佈告欄被拆時,第一個反應竟是默然。我入讀北大時,三角地已然只是小廣告的天下,早就不復「思想激盪的陣地」之榮光。而這個世紀初,「三角地」,其實曾經藏在網絡裏。
「一塌糊塗」和「北大未名」兩個BBS,都有過「三角地」版,並且每天都激烈地延續往日三角地佈告欄裏爭辯的那些政治話題。然而,05年教育部長周濟的一聲令下,全國高校BBS霎時噤聲,「一塌糊塗」更橫遭關站,如今只剩一個掛在美國伺服器上的慘澹幽靈。「北大未名」也限制校外IP登錄,現在甚至於校外便無法訪問。於是,轉戰網路的「三角地」也死了在兩年以前。(注:這裡我寫錯了時間,周濟殺高校BBS是在2004年9月,「一塌糊塗」亦死於2004年9月13日,因此是三年前,而不是兩年。為此已去信向明報及明報讀者致歉!)
這一次,為了歡樂和諧地迎接教育部本科教學評估,為了秩序井然地備戰08北京奧運,三角地的佈告欄,終於被徹底地除了根——然而這早已不是「三角地」的死,只是替這個曾經輝煌的名字收屍罷了。所以,我,和我的幾個同學,在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竟沒有即時的激憤,也沒有立刻的哀傷。
然而,就在那幾塊佈告欄前,有多少經歷過文革的人,如我父母一般,曾經在1966年千里迢迢地從全國各地趕往北京,抄回北大三角地的大字報帶回家鄉傳閱?有多少經歷過6+4的人,在同樣的地點做同樣的事情,只為心中難以平熄的火焰?我這一代的北大學生,又有多少人曾經執著地在嘈雜的三角地支撐起各自社團的海報,尋覓志同道合的學友?
切膚之痛
文革,我們不要提,不許反思不許置疑官方的定性;6+4,更不可以說,否則連blog都會被Great Fire Wall給屏蔽;至於學生社團嘛,校方說了,未來將在三角地設立兩塊電子公告板,所有想要發佈的信息一律必須通過團委申請!所以三角地的佈告欄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拆吧。於是這幾塊佈告欄,承載了那麼多的北大血脈,卻在「穩定壓倒一切」的時代,真的被壓倒了。
天星、皇后、景賢里……當這些建築面臨拆遷時,香港人站出來,指摘政府和開發商只要發展不要歷史,最大的一宗罪,是不尊重港人的本土情懷和集體回憶。坦白講,不久前讀到這些義憤的抗議,我只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場上,冷眼旁觀。今天,當這個血紅的「拆」字真的塗上三角地,哦不,當三角地真的突然與我們永別,當我意識到北大人乃至是中國人的這段集體回憶驀地沒了依託,我才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做切膚之痛。
然而這兩天的大陸媒體,所有報道眾口一詞:北大的三角地已然成為小廣告的天下,髒亂差有損校容,並早已不復「思想陣地」之地位,所以沒有保留價值。如果不是經過「本土運動」的提醒,或許我也很難把那幾塊的確髒亂差的佈告欄與「集體回憶」這個概念聯繫起來;而悲哀的是,13億的人,卻沒有誰站出來,問一句:「三角地拆了,我們的集體回憶怎麼保留?」
(為防止本博為GFW屏蔽,文中敏感詞彙已作技術處理,刊載於明報的原文並無這種可笑的「指代」,特此聲明)
2007年11月5日星期一
谁的大学,谁的记忆
北大的三角地被拆了,听说而已,我并没有亲见。
甫听到这消息,我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因为当年我入读北大之时,柿子林已是百年讲堂,三角地的布告栏也已然只是一个布告栏。大一那年,还曾在那布告栏上读到过江绪林学长的一份大字报,也仅一个中午罢了,晚间再去看时,那里就已恢复了正常的喧嚣,和正常的平静。再后来,随着湖涂与未名时代的终结,网上的三角地也早已死去,这次只不过是替“三角地”这个历史名词的实体收尸罢了。
一天过去,今日(11月2日)的明报也登载了这则新闻。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在google上搜索了一下相关的信息——第一页的十条搜索结果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标题,“北大三角地被拆曾是思想阵地如今贴满广告”。点进去看,原来那布告栏所获的罪名是小广告秩序混乱,而拆除的主要目的有两条:第一,学校要迎接本科生教学评估;第二,为迎接明年的北京奥运。一阵伤痛没有预警地袭来。学校,北京;本科生教学评估,明年的奥运——三角地本身呢?这难道这不是一处承载了本校,乃至本国国人集体记忆的象征所在?
“北大学生会表示,拆除信息栏是因为上面的商业广告越来越多,已经不再是学生交流信息的阵地……北大学生会权益部部长邵磊说,拆除信息栏事先并没有向学生征求意见。”据不少仍在读北大的朋友称,对校园生活中如此重要的一项设施予以拆除,不少学生都是发现“三角地没了”才知道学生会已替自己做了如此决策,为的是学校的声誉,为的是北京奥运的和谐环境。
我在北大三角地的倒掉中所见,是集体回忆的轻如鸿毛,或曰,是决策者对集体回忆的漠视和无知。集体回忆是在一个群体或现代社会中为人们所共享、传承、以及一起建构的。三角地的布告栏就算充斥商业广告,就算脏乱差有损校领导的颜面,就算早已不是学生交流的阵地,谁又能否定它在北大人,乃至中国人集体回忆中的价值?毫无疑问,对校方而言,面对三角地这么一个脏乱差而又高度政治敏感的布告栏,与其恢复思想阵地之荣光,莫若铲掉比较省事。2005年,李嘉诚捐了十亿港元,港大校方奉送香港大学医学院冠名权,诸多校友怒斥校方“出卖传统”;一所号称全国最高学府的大学,不思如何重振辉煌,不顾集体回忆之价值,竟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去毁坏历史的痕迹——这,又是谁的大学?
2007年11月1日星期四
2007年10月31日星期三
作为公民去投票
今天收到香港区议会选举(11月18日)的投票通知书,正在很兴奋地看,第一次独立行使我的选举权,真的很兴奋。
回想当年在北京读书的时候,有一次选人大代表,班干部通知,某月某日几点到哪个教学楼参加投票,要带学生证身份证,不能前往投票的人要请室友代填选票——当时感觉自己就是个投票工具而已,到了投票现场才知道候选人是谁。一共三个候选人,任选两个。从头到尾没见过候选人的竞选介绍,除了名字、所在院系和职称以外没有别的任何信息提供给选民。另外,因为每个大陆学生读大学都要迁户口到学校所在地,所以规定每个学生都要去投票,结果就是我这个拿香港证件没有户口可言的学生也被赶去投票了。。。其实我很好奇,照这个规定,那些外国国籍的留学生是不是也可以去投票?不过当时没有求证过。。。
今天收到政府寄来的资料一共四张纸:一张是投票程序简介,告诉我什么时间到什么地点去投票,要带哪些证件,投票的步骤有哪些等等,背面附了一张很详细的地图。第二张是候选人简介,本选区三个候选人的相片、个人资料及竞选政纲。第三张是一张窄窄长长的卡片,是正式的“投票通知书”。第四张是廉政公署发出的“选民须知”,警示不可以参与任何选举舞弊行为,并提供详细的举报方式。
看到手里这四张纸,回想几年前那次投票,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公民”,而不是其他人的“当选工具”。所谓的公民教育,如果只是把人当工具来对待,又谈何成效呢?
2007年10月27日星期六
谁的大学?
三天前,图书馆门口的开心公园就每晚锣鼓喧天,学生们像模像样地排演着舞龙,校长徐立之教授穿着短袖T恤,跑前跑后协助调整表演效果。我和几位研究生班的同学经过,每次都忍不住猜测:究竟是哪位大人物要来港大,竟如此大费周章地排练演出?
昨晚午夜过后,我从研究室走回宿舍,看到校园里几处平台上依然热闹无比,本科生们忙碌地装饰着各自的展位。再次路过开心公园的时候,一个讲台幕景已然布置妥当——原来,这个周末是港大的本科生资讯日暨公众开放日。
今天中午时分,在校园里走动,已经很难避开汹涌的人潮了。新入学的本科生、应届高中毕业生、学生家长……甚至还有十岁左右的小朋友,夹在人群里,眨着大眼睛兴奋地看热闹。路过黄克兢平台,那是理工科系的地头所在,于是就看到五花八门的展示品和展示图片:人造心脏、不同成分的溶液、一部小巧的汽车、跑来跑去的机器人……乃至一架庞大的飞机引擎。一张张年轻的脸庞闪烁着好奇的神色,指指点点,评头品足。图书馆里,“张爱玲的香港传奇(1939-1941)”仍在展出,《谈〈色戒〉》的手稿、不同时期的个人证件与相片、入读香港大学学生记录表……并且这个周末公众无需预先登记,就可以自行进入馆内参观。几乎每一条走廊的每一面墙上,各个院系的宣传海报都贴得琳琅满目,其中还有不少为这两天的开放日而特意举办的讲座。
我的思绪陡然回转,五六年前,在北大,同样是本科生资讯日暨公众开放日,我那时看到的是什么?南门内的槐树下,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两列木质办公桌面对面地在路两边摆开,两列大大的红旗也面对面从每张桌子后面高挑出来,上面用白字写着不同的院系名称。每个院系的桌子后,坐着若干位教务人员或学生会干部,桌面上凌乱地堆叠着各自的宣传单张。桌子与桌子之间的区别,仅在于旗子上的字,和桌面上的宣传单内容。来访者,几乎清一色是四十岁左右的男女,或许手里还拖着一只细瘦的胳膊,胳膊的主人,则透过大大的眼镜茫然地看着这喧闹的一切。百多家学生社团也是北大的特色,因此照例是要拉出来陈列的。不过我却在我们社团的展位上,亲耳听到一位母亲不耐烦地对女儿说:“看什么看,别学他们不务正业!这边走,我们还差XX专业的招生资料没拿,不知道他们明年的录取线是多少……”
这大学,究竟是为谁而开?是社会,是公众,是学生,还是录取分数线?如果说开放日展示资讯的作用仅止于预估“明年的录取分数线”,学生进入大学的目的,又是什么?大学是有血有肉的地方,是每一个学生要生活四年的地方。公众开放日,是让学生来了解大学,让他们来看到一个真实的校园,看到大学里的每一个专业究竟都研究些什么,哪些是他们感兴趣的,哪些是他们不感兴趣的……念大学,毕竟是学生自己的事情,这资讯这选择,难道不应当交还给学生自己吗?
2007年10月26日星期五
移民——真的是在“用脚投票”?
诚然,城乡二元户口结构如今已很难再像三十年前那样严格地限制人口流动;但是城市,尤其是大都市的居民进入壁垒仍然森严——公民要去到北京容易,但要想享有北京市民的待遇,却困难重重。而这种“市民身份”的差异又导致了五花八门的歧视:非北京户口的大学毕业生在就业、买房买车乃至配偶选择上所处的种种劣势已经足够说明问题,遑论农民工的境遇。因此,选择离开家乡去到另一个城市生活的中国人,大都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机会。至于是否能够取得客居城市的户口,那就要看各人的机缘了。
除了国内的城际流动,跨国人口流动亦是“用脚投票”的一种出路。从绝对数据来看,改革开放以来,通过各种合法途径出国,并取得外国公民身份的人数是逞上升趋势——这未必说明这些人在“逃离中国”,因为人本应具有选择国籍的权利,而八十年代之前,中国公民的这一权利其实遭受了严重的侵害,所以如今这上升的数字,不过是说明中国的公民权正在恢复一个正常状态而已。
但是,全球化浪潮中的国家依然对公民的国籍变更有着谨慎的限制,更何况国际反恐已是各国关注的议题。在这种情况下,人口的移入和移出均受双方政府的审查,并不能够实现理想中对国籍的“自由选择”。因此,“非法出入境”及“逾期居留”便成为不少人的出路。在福建和浙江,人们依靠长期移民传统建立起的社会网络移居国外,以日本、北美、欧洲为主要目的地;在东北,大批的下岗工人也加入到跨国移民的行列中来,南韩、北美和东欧是东北新移民的重要聚居场所。
这些新移民,大都不是为了寻求民主而出国,他们的目的只是更高的生存机会和经济收益而已。他们的出国途径也是奇招百出,往往令目的地国家的移民管理机构头痛不已。这些笼统都可称作“非法出国”的新移民,他们其实是跟随着全球化经济的节拍,在跨国空间里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坐标。然而,其实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真正获得客居地的公民权,真正反映出“用脚投票”的效果。更多的人,只是客居地的“黑户”,或是拥有客居地居留权的中国公民,对于这些人而言,除了经济利益,他们实际上放弃了自己在中国的政治和社会权益,同时也并不能获得客居国的相关权益。
不过,在中国,无论是国内移民还是国际移民,人口迁出地的政府往往并不会收紧限制人口流出的政策,睁一眼闭一眼才是常态。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根据世界银行(World Bank)2006年的报告显示,移民往家乡的汇款往往是他们家乡社会的一项重要经济来源,而大量的人口迁出,则显著减轻了当地就业市场的压力。面对源源不断的移民汇款,和有利于当地社会稳定的低失业率,政府又何必限制居民迁出?因此,尽管中央政府屡屡要求严打非法出境,地方政府依然故我,出国浪潮继续汹涌。
综上所述,目前中国国内的人口流动还受许多移入地政策的限制,而出国潮却在从南到北的不少沿海地区暗潮涌动。但是这些国内国际移民,其实大都是以经济利益为目的,并非为了表示对原居地的不满而“用脚投票”。改革开放的确为中国建立一个开放社会确立了重要的保障,但如果单从人口迁移这一现象就解读出“移民是在用脚投票”这个结论,似乎有些书斋里的牵强了。
2007年10月24日星期三
在太空上的黨支部
本文刊於《蘋果日報》2007年10月24日「探針」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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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在太空成立一個黨支部,那或許是世界上最『高』的黨支部。就像國外的航天員也有信仰一樣,中國的航天員信仰共產主義,這是一種精神力量。」 ──楊利偉
十月十三日開始,是伊斯蘭教的開齋節。在穆斯林人口佔多數的馬來西亞,今年這個節日不僅有宗教味,還渲染上濃濃的「太空味」──馬來西亞的首位太空人舒凱爾,於十月十日搭乘俄羅斯太空船升空,是全球首位穆斯林太空人。為了這個榮耀,馬來西亞宗教機構特意召集科學家和回教學者,制訂太空禮拜守則,如應朝那個方向朝拜才算「面向聖城麥加」等等。甚至專門出一本手冊,據說是世界上第一部有關穆斯林宇航員在這方面的指南。
或許一周前,我們這些世俗的中國人還可以把以上新聞當成異國笑談,然而,當國人一直引以為豪的「中國首位太空人」亦有過如出一轍的言論後,我們還笑得出來嗎?
楊利偉說,將來中國有了太空站,執行飛行任務的航天員也會堅持在太空過黨組織生活。楊作為十七大代表,面對媒體表達自己的「信仰」本無可厚非;而他所憧憬的「太空黨組生活」,又是基於目前中國航天員大隊十四名隊員都是共產黨員的前提,乍看並無不妥。但是,太空船燒著舉國稅金升空,太空人的「最『高』組織生活」真的必須如穆斯林朝拜般一絲不茍?大陸全體納稅人,難道要為了尊重這些共產黨員信仰,而同意他們耗費昂貴的太空資源來進行信仰儀式?現在各地黨政領導只是包機包車包酒店到國內外旅遊勝地去「開會」,未來是不是更有理由包下航天飛機,去地球以外「考察調研」?
或許,未來的太空裡,還將飄蕩 「三個代表」、「科學發展觀」以及「和諧社會」的紅底白字條幅。
2007年10月18日星期四
中國為什麼被人當作威脅?
2007-09-11 22:31
瑟縮的人蛇,滯留不歸的留學生,苦幹而寡言的血汗工人,為一紙政治庇護而不惜羅織種種謊言的非法入境者… 與這些卑微形象相對照的,卻是一個日漸崛起的中國──對能源,有著天文數字的需求;對商品輸出,有著義無反顧的狂熱;對文化輸出,亦含蓄而堅定地著手推動。競爭力比本地人高許多的超低薪資要求、全球第二的僑匯總額、華文媒體、華文學校、中國節慶列為公眾假日、華人組黨進軍客居國政壇… 而這三千餘萬人的旅外華人群體還在不斷膨脹,並且是伴隨著偷渡客死不回頭前仆後繼的決心,和中國政府一口咬定的否認。
換你是個西方人,能不覺得這是種「新殖民主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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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論文寫久了,總會出現內存溢出的狀況......
(夾著尾巴繼續啃論文去了。。。)
例假期間,嚴防被幹
2007-09-03 13:27
昨天的新浪「每日評論」有一篇題為《李振忠:牛B74110車牌只是一種低級幽默》的文章,作者對草民極盡輕蔑而對掌權階級極盡諂媚之能事,看得人氣不打一處來。我忍耐再三,寫了如下一段文字:
首先,駕駛無牌車的確是違規行為,絕對不能鼓勵;但是,李振忠那種自詡清高的論調,其實正折射出他對草根文化的蔑視,以及對社會多元氛圍的抵制,未必高明到哪裡去。
我自以為已經十分克制,卻沒想到這樣的評論都沒能通過編輯的後台審核,結果又是不予發佈。
剛才,L發了一份「十七大期間網路嚴打」的公告給我看,並大罵這塊堵嘴抹布實在管得太寬了,連「宅男」「腐女」都列為關鍵字,嚴禁論壇討論相關話題,「本次嚴打截至十七大會議結束」。
原來如此。十七大又要召開了,於是中國的言論自由又進入了一年一度的「例假」,中央有力督戰,地方嚴防狠打,媒體自我閹割。「牛B74110」等草根創意是「低級」的,「宅男腐女」不符合主流價值觀所以是不能討論的,連「社會多元氛圍」都不可以提,大概因為這是威脅到統治根基的!
與L討論的結果:例假期間,要嚴防被幹,並輔以加長衛生棉作为堵嘴抹布,「在內部,大家都覺得很紅色很和諧,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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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加資料:
L晚間又發了一條消息來,告訴我說那個「到十七大結束為止」據信是謠言,以下是文竹發在北大未名BBS上的辟謠帖.雖然與我的罵人文章觀點相反,我還是很欣賞這位師弟一貫的嚴謹風格.要是中國的新聞從業者都能有這樣的職業操守就好了...不過,職業操守是一回事,我在新浪上回帖未遂也是事實,所以,我堅持我的批判兼鄙視態度!!何況公安說的話可信度有多少,還很可疑吧。。。文竹同學還是太嫩了
发信人: Richter (文竹对大白还是不要理的好),
信区: Comic标 题: 确定关IDC事宜是谣言发信站:
北大未名站 (2007年09月03日15:17:06 星期一), 转信
我给事情的源头浙江省的公安厅网监处值班打了电话他们一听就对我说是谣言。
当时出现这个帖子的紫田网络发表的辟谣声明如下http://www.zitian.cn/style/info/shownews.asp?id=83
因为原帖太针对十七大了(明确指明是到十七大结束为止),所以我感觉很不对劲。不排除发贴人有某些政治目的。
公安部没有关论坛,没有关blog,没有关留言板,真正关闭的是我们害怕的心。
另外跟大家说一下,公安部的人服务态度大多都很好,有事找公安就好。
好個匿名的花花世界!
2007-08-24 18:22
Globalisation是個很熱門也很神奇的詞,其中互聯網大概算是最典型的例子。個人所能獲取的信息量一夜之間擴展到無限,互動模式、受眾的選擇權、單向傳播影響力的迅速沒落...還有,由匿名性所帶來的言論自由以及言論責任的消解。所有這些新特性,都在嚴重挑戰傳統媒體研究的架構,於是相關探討也在短短幾年之內蓬勃發展,幾已汗牛充棟。
然而我並非媒體研究學者,作為一個bloger,我沒有興趣在自己的地頭上擺弄上述那些拗口的辭彙,以免被人羅織以班門弄斧之罪名;不過,作為一個好歹畢業於新聞傳播學院的人,我倒是很有趣味來觀察這個媒體社會,以一個普通網民和公民的視角,不是學術。
很長時間以來,我實在是厭倦了在新聞網站上瀏覽網友回覆──這件事一開始十分有趣,因為五花八門的觀點雜陳,讓人著實感受到這個多元世界的光怪陸離;可是,當你發現每每需要從超過80%的水帖裡過濾出不足20%的「觀點」,而那些所謂「觀點」也大都是情緒性謾罵的時候,你會不得不感嘆一聲:「好累啊,何苦來?」
前些日子,在sina上看到一篇轉載自《南方都市報》的文章,經濟學者茅於軾談網上罵人現象背後的社會心理,其分析深刻入理,堪為佳文。而我想說的,是另一個角度的社會心理:網絡媒體所提供的匿名性。我也知道很多人都研究過這個問題,只是最近的一件事,卻讓我有了些新的體會。
這事還是從網路媒體的匿名性說起──因為不必提供真實姓名,所以發言者也不必為其言論負任何責任,無論是法律上的,還是道德上的。因此想怎麼罵人便怎麼罵人,想多惡毒就多惡毒──衍申開去,一些網路論壇的管理員,想刪哪些帖子就刪哪些帖子,反正大家都匿名,大家也都不會太當回事──有多少人會因為一篇帖子被刪,而真的抗議呢?就算有,比例太小了,對於絕大多數網管而言,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小概率事件」──何況,在以「息事寧人」為最高原則的華人社會。
不幸我並不認同這等原則。前陣子投書蘋果日報,文中談及CSSA刪帖以求政治正確的事情,文章具名刊登之後,我身邊的反響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讚賞我的朋友,讚賞的是我的「勇氣」而非我的論點;批評我的親人,痛罵的正是我在文後署了真姓名這一「愚蠢」舉動。撇開是否可能遭受政治迫害這個問題,朋友眼中我的「勇敢」以及父母眼中我的「張狂」,莫不來自大家所習慣的匿名性存在。於是我忽而明白了,「匿名」原來是種常態,人們在匿名的世界裡,才能安心自在地活著。
其實從本質上看,無論是網上罵人,還是網管濫權,私以為都是因為行為者可以不必負責,或者,可以很容易地逃避責任。誠如茅於軾所言,國人肆意謾罵的習慣或可溯及文革遺風,因為在那個年代,打死一個所謂的「反動派」都算英雄行為,沒有人會站出來置疑死者的公民權何在,那麼何況只是動動嘴皮子罵人了。然而這無責任的遺風所帶來的惡劣影響豈止罵人這麼簡單?隨地吐痰,因為只要不被人追究,就不會帶來任何損失,所以不會產生道德上的罪惡感;從不排隊,因為周圍的人互不相識,自然不會禮讓,那麼如果不搶當然吃虧,而搶到資源,亦不會為自己破壞秩序而感到羞恥;更有甚者,日前有報導指,一群成都遊客在泰國海濱旅遊時,竟將觀賞魚從海中撈出,撿拾樹葉枯枝即場燒烤品嚐,後被該海島的管理員發現而燒烤未果。這些事,都是因為社會的匿名性使人無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導致,更嚴重者,則是貪污吃錢卻毫無恥感,心想反正只要不被發現,就沒有責任。
簡言之,每個個體在社會中的「渺小」,使得習慣了「泯然眾人」的中國人肆無忌憚地為所欲為,「匿名」更提供了另一個毫無責任的行為平台。反觀西方人強調個人主體的觀念,每一個人不僅要對這個社會及公眾負責,更重要的,是要對「自我」這一人格主體負責──所以,無論是言是行,功過自負。國人對自我人格隱匿的同時,也消解了自我的人格擔當,於是「匿名」和「為所欲為」成了攣生兄弟,於個人,沒了道德底線;於公眾,不存在輿論譴責。如果這便是中國人的「民族性」,這將是何其可悲的事!
所以,對具名投稿一事,本人鄭重聲明:首先,我從未後悔,因為我不屑CSSA網管匿名刪帖之卑劣行徑,自不願與之同流合污;其次,日後若再有投稿,將依然不用筆名。
延伸閱讀:《茅於軾:分析網上罵人》
轉載: 少年富則國富 少年腐則國腐
2007-08-18 07:49
(本文刊登於2007年8月18日《蘋果日報》論壇版,作為對在下前文之回應.承蒙賜教,特轉載於此.)
對 於 內 地 學 生 掌 控 港 大 研 究 生 會 , 不 但 無 所 作 為 , 更 借 此 壓 制 和 排 斥 其 他 學 生 的 自 由 言 論 , 充 份 顯 示 了 這 場 危 機 的 深 重 ; 情 況 折 射 出 來 的 內 地 學 生 的 權 力 腐 敗 , 逐 漸 侵 蝕 著 香 港 這 一 相 對 自 由 的 地 區 。 我 深 感 震 驚 , 不 是 由 於 事 件 發 生 在 香 港 這 一 相 對 民 主 的 地 方 , 倘 若 事 件 發 生 在 大 陸 , 難 道 我 們 就 對 此 類 司 空 見 慣 的 國 情 保 持 體 諒 、 容 忍 和 默 許 ? 震 驚 的 真 正 原 因 在 於 意 識 到 問 題 的 嚴 重 性 : 肩 挑 中 國 未 來 的 負 笈 海 外 學 子 在 香 港 竟 有 如 此 政 治 作 為 。
須 有 思 想 觀 念 醒 覺
這 種 憂 慮 , 不 僅 僅 是 對 港 大 研 究 生 會 的 尷 尬 處 境 以 及 香 港 和 大 陸 誰 向 誰 靠 攏 的 表 層 關 懷 , 更 深 刻 的 問 題 在 於 , 為 何 這 些 事 情 會 發 生 ? 為 何 這 些 學 子 會 這 樣 做 ? 香 港 作 為 具 備 法 治 制 度 的 公 民 社 會 , 提 供 了 較 廣 闊 的 公 共 空 間 給 不 同 聲 音 不 同 意 見 彼 此 交 流 論 辯 , 何 以 內 地 學 子 竟 不 加 珍 惜 、 不 虛 心 取 鑒 , 反 而 恣 意 妄 為 地 腐 蝕 和 摧 毀 這 一 空 間 ? 港 大 研 究 生 會 無 作 為 , 尚 可 理 解 為 對 其 擔 負 責 任 的 意 識 淡 薄 和 懈 怠 , 然 而 在 網 上 刪 除 民 主 訴 求 和 意 見 的 行 為 , 既 不 具 備 聆 聽 的 耐 心 和 對 言 論 自 由 的 起 碼 尊 重 , 更 遑 論 由 此 建 立 民 主 意 識 ! 這 不 啻 為 排 除 異 己 的 鎮 壓 惡 行 了 。 把 這 事 件 , 與 上 次 內 地 學 生 賄 賂 香 港 城 大 老 師 被 囚 事 件 一 起 來 看 , 國 內 的 行 為 方 式 全 都 輸 入 過 來 , 後 者 事 件 如 果 是 自 私 、 不 擇 手 段 、 沒 有 法 治 觀 念 的 話 , 前 者 就 體 現 了 在 國 內 被 剝 奪 自 由 的 受 害 者 , 如 何 搖 身 變 成 壓 制 言 論 自 由 的 助 紂 為 虐 者 。 公 民 理 念 、 自 由 社 會 、 基 本 人 權 等 , 豈 止 是 遙 遠 虛 浮 的 口 號 而 與 我 們 日 常 生 活 行 為 全 無 聯 繫 ? 這 一 轉 變 固 然 絕 非 朝 夕 之 事 , 回 想 自 己 初 涉 香 港 , 也 曾 竊 自 嘲 笑 宿 生 會 召 集 討 論 公 共 浴 室 下 水 道 堵 塞 問 題 , 認 為 領 導 決 定 即 可 , 何 苦 因 此 瑣 事 興 師 動 眾 , 傷 及 一 團 和 氣 ? 竟 毫 無 警 覺 地 以 所 有 過 去 習 慣 的 文 化 政 治 教 育 的 價 值 和 理 念 來 判 斷 香 港 諸 事 , 不 禁 為 從 前 自 己 的 無 知 深 感 悲 哀 , 習 慣 於 被 規 管 , 不 要 自 由 表 達 反 對 意 見 , 保 持 一 片 黑 暗 的 統 一 性 , 保 持 和 諧 和 高 度 一 致 。 學 子 思 想 觀 念 覺 醒 確 具 迫 切 性 。
根 除 社 會 教 育 積 弊
如 果 年 輕 人 現 在 無 意 識 習 染 了 這 些 腐 朽 觀 念 和 腐 敗 行 為 , 無 視 漠 視 或 者 拒 絕 認 識 香 港 社 會 與 內 地 社 會 的 制 度 差 異 , 無 法 建 立 對 個 體 權 利 的 切 實 尊 重 , 對 個 體 權 利 限 度 的 理 性 制 衡 , 對 法 制 的 敬 畏 , 對 集 體 和 公 共 空 間 的 重 新 認 識 , 對 自 由 、 公 共 的 重 新 理 解 , 反 省 並 根 除 社 會 教 育 之 積 弊 , 那 麼 , 小 到 個 體 存 在 的 蒙 昧 不 覺 以 致 淪 為 潛 規 則 的 受 害 者 和 迫 害 工 具 , 大 到 一 個 國 家 社 會 繼 續 扼 殺 意 見 , 壓 制 他 人 , 侵 害 自 由 , 國 何 以 堪 ? 重 要 的 是 , 開 始 重 新 思 考 , 我 們 是 誰 ? 我 們 從 哪 裡 來 ? 我 們 舊 有 的 觀 念 有 問 題 麼 ? 我 們 的 文 化 有 問 題 麼 ? 少 年 富 則 國 富 , 少 年 腐 則 國 腐 。 撥 開 迷 霧 吧 。
黃 子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博 士 生
誰在負責?
2007-08-16 12:36
中國的領導看起來太辛苦了.
山西黑磚窯,溫家寶親自指示嚴肅查處;湖南鳳凰塌了橋,今天胡錦濤也出面要求嚴肅追究...
表面上,我們看到的是中央最高層希望表現出「親民」的姿態,事必躬親地關懷著百姓民生;實質上,我們看到的卻是政府責任體制的嚴重缺陷,各級執政者「無責任」的悠哉,和政府系統裡上命下違的尖銳衝突.
如果,這是一個健康運作的政府,這是一個真的「執政為民」的時代,那麼黑磚窯的血淚、九江沱江橋下的冤魂,都不足以讓那些主管官員引咎辭職麼?說白了,胡溫的「躬親」也不過就是意思意思,沒有點誰的名,亦沒有斥誰失職,甚至沒有指明「責承哪個部門予以跟進」--那麼接下來的踢皮球,就是預料之中了.反正調查嘛,回頭還得著落到地方官員身上,他們查不查得出個名堂,中央也是不必負任何責任的.所以每個「官」都一臉正經,要求調查下級的責任,有誰站出來給個擔當的??于幼軍的鞠躬道歉就能收買人心了?為甚麼他張牙舞爪地指天發誓之後,接下來只有「逮捕」,「開除公職」,[懲處」這種被動性強制性的行為?我們怎麼知道那些被逮捕的,被開除公職的,被懲處的是否只是倒楣的替罪羊?背後是否還有一大票人鬆了一口氣?
噢,當然不必深究,反正這些人命又不危及政權,也沒有「選票流失」「民意下跌」之說,胡錦濤溫家寶乃至于幼軍,又有甚麼好擔心的呢??
中國的官場裡,鮮有「引咎」一說,所以中國的領導看起來是蠻辛苦的,只不過那是無責任的辛苦而已--動動嘴皮子麼,我也會啊。胡溫若真有意新政,政治改革才是根本,否則他們就算說破嘴皮,黑煤窯豆腐渣,該出的事故絕對照出不誤!
從港大研究生會看港深合併
2007-08-13 14:29
(註: 本文刊於《蘋果日報》2007年8月13日 A18版。蘋果真給面子,居然一個字都沒刪我的,雖然不是版面頭條,但是在正中間給了個通欄。。。)
上午一位印度同學抱怨港大研究生會(PGSA, Post Graduate Student Association)的不作為.他說,他所看到的PGSA,所做的最大工作僅是幫會員預約學校運動場──這工作明明已經有一專門機構IHP(Institute of Human Performance)在負責.而年度研究生院院長質詢會,PGSA的功能也只是在會前發一封通知,並在會上軟綿綿地重複幾乎年年一樣的訴求,得到校方表示「了解但無法給予滿足」的答覆後,雙方就笑咪咪地散會了,會後甚至連個反饋郵件都沒有,更遑論會前的質詢規劃,或中期進展報告.
於是我很認真向他解釋,因為PGSA的主體是大陸來的研究生,PGSA的情況就如我在北京大學就讀本科時看到的無甚分別.首先,他們在大陸的時候,沒有體驗過正常的學生會生活──大陸高校的學生會大抵就是個擺設,學生活動完全掌握在團委(共青團)手中,也就不用希望「為學生爭取權益」或「為公民社會發聲」;其次,相較本港研究生,大陸生更熱衷於PGSA,為的是日後簡歷裡可以光輝燦爛地書上一筆「曾任香港大學研究生會某某職」,而在他們的認知裡,研究生會理所當然就應該是個擺設.於是大陸那腐臭的官場習氣,便經由大陸高校,而至大陸赴港研究生,進而滲入了港大研究生會.相形之下,港大本科生的活動明顯積極──年初特首選舉期間,好歹辦過幾次相關活動,譬如曾蔭權缺席的校園答辯等等.其時,PGSA在哪?是不是捏著一把冷汗,生怕這些冠有「港大學生活動」的新聞傳到主子那裡,將來就「抹黑」了咱家前程?
這股腐臭,在PGSA還只隱約可聞,而在香港大學中國內地學生學者聯誼會(CSSA,Chinese Students and Scholars Association at HKU)裡,可就是烏煙瘴氣中人欲嘔了.我剛到港大時,還偶爾瞅瞅CSSA的網路論壇,但很快被腐臭逼退.今天剛一登錄便見一條系統留言:
「你的帖子『明晚八點有人去維園嗎』已被管理員cssa刪除.2007/08/07 11:53pm」
那是我在今年6月3日發表的.公告欄裡有一條《重要通知:香港大學內地學生學者論壇管理制度》[1],8月7日11:49pm發布.根據新版規第二條──嚴禁危害國家安全、國家政權、國家統一的言論──我兩月前發的文章在版規公佈五分鐘內即遭刪除,此等高效率,與PGSA的不作為簡直天壤之別!
我不是歧視內地人,相反,在大陸生活二十四年,我對大陸的感情遠高於對香港.可是在大陸莫說普選,就連任何用手投票來改善民生的機會都沒有,於是我用腳投票來了香港.我亦贊成港大吸引內地研究生的政策,畢竟引入內地人才競爭,才有助強化香港的教育科研實力,並有助兩地民眾相互了解.然而,如果這種交流將內地惡質的官場做派和匱乏的公民意識帶進了香港,那麼香港社會就有必要出聲,不僅為維護引以為豪的成熟公民社會,也為告訴大陸和大陸人,那些內地的「潛規則」沒有合理性.
所以,現在政府在提「港深合併」,彷彿兩眼只盯著經濟指標──合併之後的GDP超過倫敦巴黎總合又怎樣?香港這片土地之於中國,除了經濟功能,更重要的是為內地提供一個提升公民社會素質的良好範例.目前兩地無論是在收入水平、消費指數、契約觀念,還是公民社會成熟度等等方面,都有巨大差距.合併不必然是1+1>2,社會層面的化學反應,政府和市民不可視而不見!
[1] 相關網址: http://web.hku.hk/cgi-bin/cgiwrap/cssa/forum/cgi-bin/topic.cgi?forum=1&topic=377&show=0
也說說我的不屑(之三):Support Mr. M's Complaint on PGSA-HKU
2007-08-10 13:25
Got an email from a fellow student, Mr. M. He strongly complained the inefficiency of PGSA (Post Graduate Student Association) at HKU. I wrote to support him, and would like to post my reply here, as a continuous essay in my 《也說說我的不屑》series. Since Mr. M is Indian, I have to reply him in English.
Dear Mr. M,
Many thanks for your information!
Yes, I fully agree on your complaints and your arguments. In fact, before I came to HKU, I did hope to join the PGSA operation in my postgraduate period, at least for one year, since I supposed that a university like HKU should have an efficient/devoted official post-gra organization for serving the students, as well as representing our views on many practical issues, both campus ones and social ones, such as the studentship issue you mentioned and others like the reservation of the Queen's Peer, or, the annual candle night on June 4.
I did hope that because I suffered a lot from the official student organizations in PKU, for their little concerns on students and the society, but great concerns on the higher-up officers and themselves -- their initial willing to join the organization is not for serving, but only for a "valuable" record on their CV. I guessed that HKU-PGSA should be different. Unfortunately, I was greatly frustrated after my arrival here. The PGSA performs exactly the same as what I experienced in mainland, and sometimes even worse. Some of my friends told me that actually the PGSA is totally operated by a group of mainland students; later, I also read some evidences (some people's words) on the online forum of CSSA-HKU (Chinese Students and Scholars Association at HKU), saying that the PGSA is "controled" by mainland students, then I can understand. It is also a good explanation on PGSA's little effort to argue for a higher studentship -- believe me, 12500 per month is already a lot for a mainlander, as my monthly net income was 3500 in Beijing when I worked fulltime for an IT company.
A sharp contrast is the student organizations of the undergraduates, such as the student clubs and student union. Although the Hong Kong society is also criticizing the HKU student union these years, as it becomes more and more distant from the social issues and social debates, but only concentrates on trivial daily demands. However, we can still find some meaningful activities held by the undergraduates, for example, the political election debate in HKU campus during the HKSAR leader election period early this year.
In my opinion, there are two reasons for the always absence of PGSA in either the campus life or in the social life. For the former, the attitude and initial willing lead to the inefficiency; for the latter, I would say that the mainland students never participate in the HK society -- although they have the HK ID card, enjoying all the studentship and welfares provided by this society, they care nothing about the people here, some of them even refuse to understand Cantonese.
Best,
Jean
卑鄙的sina假新聞!
2007-08-09 11:47
關於香港民建聯主席馬力昨日(8月8日)午後病逝的消息,我從昨天下午四時開始觀察sina新聞的反應,直至今天凌晨00:30都還沒有報導(下午四時半查過一次,六時半查過一次,深夜零時三十分再一次),而現在(8月9日上午十一時),sina新聞首頁依然沒有相關新聞,但是卻能從「昨日新聞」裡找到標為8月8日十五時五十九分發表的新聞(香港民建联主席马力病逝终年55岁)。顯然,這個時間是假的,是新聞頻道的編輯在今日發表,卻在後台修改了新聞發布時間!!
民建聯一直是北京政府的鐵桿小弟,同時也是香港第一大黨,這樣一個重要政黨黨魁過世的新聞,竟被如此低調並且以造假手段處理,實在令人覺得不忿。當然,依照常理,這一定會是sina首頁首屏的新聞,而這次的異常,顯然是因為馬力在今年五月一次記者茶聚上發表的「屠城無稽論」。更何況,今年維園燭光晚會的一個重要主題便是「討伐馬力」,中央當局自然不樂意讓人因為馬力的死訊而重新炒熱這個敏感議題。
儘管我對馬力的最後一次公開言論亦表不滿,但我更加不屑sina的這種逢迎上意的卑劣行逕!無論如何,馬力作為香港的立法委員、重要政黨黨魁,以及北京當局的堅定支持者,生前賣命卻換來身後的這等待遇,實為不公!
同時,作為中國網路新聞媒體的領軍,sina新聞的這種「新聞造假」行為,也嚴重損害其自身的媒體公信力(雖然這個媒體早就沒什麼公信力可言了...),令人不齒。
關於「一台各表」的猜想
2007-08-08 13:40
马英九首度提出台湾现状是“一台各表” (8月7日sina新聞)
民进党驳马英九“一台各表” 要“一中一台” (8月8日sina新聞)
好吧,我得承認我太遲鈍了.
昨天在sina看到上面的第一條新聞,我還驚詫萬分,畢竟以前從沒在sina看到任何對台灣國族認同稍微像樣一點、稍微不那麼片面的描述,而昨天那條新聞裡,竟赫然寫著:
台湾民众自认“台湾人”的比重已超过“中国人或两者皆是”,显示台湾民众“国家认同”出现结构性变化.
於是很茫然了一下,被這突如其來的實話震撼到:sina在敏感話題上的風格實在是假話連篇,突然聽它說句真話,還真有點不適應,並且反倒摸不清這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了.
今天再讀到第二條新聞,彷彿連續劇似的,看看sina怎麼轉述民進黨的話,昨日的疑惑電光火石間就清楚了:
台湾不需要已被国际否定的“一中各表”,也不要造成精神分裂的“一台各表”,而是要清楚明白的“一中一台”,中国就是中国,台湾就是台湾,并承认国际间不存在“中华民国”空间的事实.
很明顯,距離台灣大選還有半年多,大陸政府已經開始著手調整它的兩岸關係策略.儘管馬英九在前幾週的「入聯」問題上扭轉了國民黨的一向立場,陳雲林條件反射般的反應也被人罵作「替謝長廷助選」,畢竟,馬英九還是大陸屬意的人選,北京錯了一次不能錯第二次,老胡貌似也沒老江那麼僵硬了.於是,新聞報導上這一點微妙的轉變就可以看出,大陸政府幫定了馬英九,並且更重要的是,為了不拖馬後腿,北京方面甚至終於放下面子,開始承認「中華民國」的存在,並且承認台灣人的確存在國家認同分歧的現象了.這一點「承認」,才是影響兩岸博弈的關鍵.
sina新聞中反覆強調「大陆对“中华民国”也比对台独较能容忍」,不知算不算是一個信號?
拭目以待.
從皇后碼頭看「和諧」之荒謬
2007-07-31 12:13
香港市民正在熱切地關注著皇后碼頭的命運:是原址保留?是拆?是遷?是原址原遷?還是另址重建?...政府和保育人士還在進行激烈的角力,前者宣布最快今晚(7月31日)12時之後便清場,而佔據皇后碼頭絕食抗議數月的「本土行動」團體則在昨日下午入稟法院,就清拆皇后碼頭一事提請司法覆核.
倘若法院決定受理,政府則必須暫停拆卸事宜,靜待司法覆核的結果;而一旦覆核成功,則或可保留皇后碼頭,法庭可能頒布禁制令,禁止政府拆卸皇后碼頭工程,並有希望撤銷此前政府「不會將皇后碼頭宣布為法定古蹟」的決定,而政府則須重新考慮評級,再次諮詢業界及公眾.
這是何其生動的一堂公民課、法制課和文化保育課?在大陸社會,「民告官」本身就是一條新聞,可以拿來做搶眼標題的,何況這場官司並未關乎原告自身的身家性命,只是為了一座數十年歷史的公共碼頭?這種情形好像有點似曾相識,不是嗎?數十年前,北京政府決定拆毀舊城城牆為交通發展讓路的時候,似乎也有過一些不同意的聲音?
然而諷刺的是,大陸媒體似乎並不熱衷於報導這樣一條「罕見」、熱鬧,而且值得人們對比深思的新聞,不只不熱衷,新浪的「香港新聞」部分甚至一個字都沒有提及,看樣子,這又是一條被屏蔽的新聞,因為涉及社運,因為涉及行政司法分權,因為這事發生在本該「和諧無比」的香港七月!回歸十週年的慶祝活動正在如火如荼,大陸又怎能容許,在諸多「慶香港回歸十載」的遊藝、雜耍和歌舞昇平中加進朱凱迪躺在皇后碼頭頂蓬上扯起血書的「不和諧聲音」?
可是大陸一直強調,香港的一項最重要優勢即是法治社會,大陸要向香港借鑑經驗...云云.現在「香港經驗」來了,而且是生動而實際的公民經驗,有新聞性,有故事性,亦有連載性,而大陸卻立刻諱疾忌醫起來,有違「和諧」便決不報導--試問,如此閉目塞聽,還談何「借鑑」?
皇后碼頭和吳邦國的講話
2007-07-30 12:27
天星鐘樓,夤夜裡拆了,殘骸倒入填埋區.
人們一陣譁然,彷彿一覺醒來被人奪去了家產般,憤怒著.
於是「集體回憶」這個詞迅速竄紅,於是那些被遺忘在角落裡許多年的事物一一被人堀出來,灣仔街市、太原街、皇后碼頭...擺在面前抖抖塵土,大家恍然發現:原來我們的「集體回憶」並不少,只是向來少人注意.
發堀「集體回憶」的工作正在進行,市民團體開始越來越激烈地要求政府檢討文化保育工作的同時,洽逢回歸紀念日到來.梁文道在《明報》上連載了一系列討論「去殖」與「保殖」的文章,探討了香港自主權回歸以來,為甚麼並未出現其他殖民地脫離宗主國之後激烈的「去殖民地化」現象,比如印度、南非都在大改城市及街道的名稱,意在突出民族國家的主體性,消除殖民時代外來語命名本地地標的屈辱感.
梁文的確引來不少認同聲音,卻同時也讓中央狠狠捏出一把冷汗:「主體性」這個詞在大陸,幾乎算是半個「敏感詞彙」,因為涉及台灣人的國族認同,涉及「本省人」對「外省人殖民政權」的牴觸情緒,民進黨越是強調的概念,大陸就越是努力掩蓋、努力淡化,以致於大陸民眾甚少有機會聽到這個名詞,自然也就更少機會思考.香港卻不同.香港的大多數媒體並不懼怕刊登有關「台灣主體性」的討論,因為反正大多數的港媒也在大陸的屏蔽之列,不會對廣大大陸民眾造成影響.可是,聽鄰居談他們家的「主體性」談了好多年,偶爾也總是會聯想到自家;天星鐘樓和皇后碼頭又提供了絕好的機會,加上那個留台回來的梁文道不早不遲地「點撥」一下,此前還有梁家傑「忤逆」的競選宣言打底...於是中央頓時警覺起來:僭越了!「主體性」這個詞只有用在「中華民族」上才安全,任何其他地區性文化要拿來用,都是分裂的危險!台灣用,我們屏蔽之、打壓之;印度或者南非用,我們要在報導新聞的時候盛讚他們的民族情懷,請無視他們社會裡存在的不同聲音;大陸各地都在「無菌箱」內呼吸,暫時無虞;你這小小的香港,說好聽點叫你「東方之珠」,講白了你也就一顆珠子那麼大的彈丸之地,給了你相對自由的媒體環境你就爬著鼻子上臉了,還想要「主體性」?門都沒有!於是吳邦國趕緊出來講話:特區的權是中央給的,中央給多少權,香港就有多少權,所以不存在「剩餘權力空間」.這下香港人跳了:英國佬殖民百多年,尚且沒有指著鼻子說你們是殖民地,你們沒有權;回歸才十年,這中央的手指就戳在腦門上了,耳提面命地教訓港人:我才是老闆,你個打工仔不要諸多要求!
我不得不說吳邦國的講話實在是一招蠢棋:本來,回歸之後金融風暴和非典疫情前腳後腳地襲來,港人護財保命不暇,加上熊貓、迪斯尼、自由行都在「嘆港人歡喜」,務實的港人也沒有誰會傻到在這個環境下跳出來在香港和中國之間劃一條三八線--「人心回歸」正指日可待呢,中央就突然給人腦門上鑿個爆栗,分明是在強調「你」「我」的區隔,這下可好,有心無心,港人的「本土意識」算是被這一爆栗給鑿出來了.當人們終於醒悟過來,「原來我們有自己的本土文化,原來我們應該珍視它」,日後這種文化意識形態上的衝突只會越來越多,死守皇后碼頭的「本土運動」就是一個例子.而且,皇后碼頭只是特區政府和民間保育人士之間的衝突,未來一旦中央再強壓下甚麼抹煞地區差異的「愛國主義」(這種例子實在太多了,西藏、新疆,甚至廣東都有民間反抗,不勝枚舉),會不會引起港人的更大反彈,就很難講了.
如今的世界很多元,中央卻在極力維護大陸社會的單一輿論導向;而香港不同,香港是多元世界的一環,看得到世界的多元,也體會著自身的多元.大陸越強大,中央以專權抗拒多元化的力量也就越強,可這卻與世界的趨勢背道而馳...這樣的中央政府,它的強大,難說是華人的福還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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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了一下sina新聞的香港部分,皇后碼頭的消息果然太不和諧,所以半個字都沒有提到。
也說說我的不屑(之二):五行缺德
2007-08-01 21:01
因為是暑假,所以這次我不屑的對象不是大陸學生,而是在假期裡來香港交流(或進修)的大陸學者.
晚飯時,我背後坐了一桌這樣的人:三十多歲,穿著Polo衫或短袖襯衫,各地口音的普通話,其中一個說自己來自是天津大學.大約是年齡和社會地位的關係,這些人並不像上次我提到的學生一樣舉止粗野,而是明顯拿捏著分寸.不幸的是,他們的聲音仍然像在廣播,而我的普通話聽力還算不錯,於是,他們的談話內容又害我倒足了一頓飯的胃口.
為首的,便是那個天津大學來的,大半時間都是此人在高談闊論,其他人則應聲附和.此人的言論,概括起來約略有三:1)那些被人「調查」的學者,都因為是大牌,越名不見經傳越不會有人來探你的虛實,所以盡可以混水摸魚;2)只要不和別人有利益衝突,就不會為學者的學術水平惹來麻煩;3)找個舒服的地方呆著,別要太大名氣,也別追求太高收入,就是咱的最終目標.
「我跟你們說,我們天津大學有個長江學者,一年只在天津呆三個禮拜.可人家沒被追究,沒被調查,為甚麼?因為他不過是個沒甚麼名氣的人,天津大學給他這個身分,大學就可以得到國家三百萬的撥款,你沒事最好別來天大,還省得給大學方面找麻煩了;他既然不來天津大學,也就不佔學校的資源,不問學校討項目經費,偶爾過來呆兩天,就算是交流交流了,他樂得清閒,天津大學也省得麻煩,當然沒人要去趕他.我告訴你們,你看那些北大的,清華的,被人盯著調查的學者,都是些猛人!越猛的人,越有人要告上去調查你.為甚麼?因為有人要和你爭研究經費啊.你來了就侵犯到了別人的利益,知道不?侵犯了別人的利益!人家當然要告你...」
我真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以學術水平競爭科研經費,這叫做「侵犯他人利益」?市場經濟實施了快三十年,為甚麼這些人腦子裡還理所當然地認為科研經費是不能夠拿來競爭的!以他們的邏輯,大學就是個養飯桶的地方,只要不做出頭鳥,越草包就越容易生存.這些人的語氣中毫無羞恥,彷彿他們談到的現象,發生得天經地義,反倒是那些「猛人」們不知好歹,四處要與人為敵一般.「混」,這個動詞,用在學者身上,就是個非常混帳的形容詞,哀哉此君卻以此為榮,以競爭為鄙事,何愁國之高等教育不墮落?
話說北大中文系某級曾有男生寢室在臥談會上演繹出一個經典段子:
甲:我家人說,我命中缺木,所以名字裡有個「木字邊」的字.
乙:哈,這麼巧,我五行缺土,所以名字裡有個「峰」.
丙(指丁):嘿,他名字裡有個「德」,八成算命的說他五行缺德!
照我說,那個天津大學的正是五行缺德,此「德」又名「知識份子的良心」.
賀衛方
2007-08-07 12:00
北大法學院的一名教授。
1998還是1999年,清華打算把他聘過去,北大這邊都快放人了,法學院的學生發起了一場「挽留賀衛方運動」,最後使他深受感動,決定留在北大。
此人2005年公開「罷招研究生」,因為實在對現行的研究生培養體制看不下去;
2005年北大「一塌糊塗」BBS被教育部封站,是他首先向校領導發難,接著聯合數名學者上書中央;
2006年《冰點》停刊,他也是13位上書胡錦濤的學者之一;
2007年2月,賀在blog上發表一篇評論章詒和的文章,遭sina blog編輯從後台刪除,賀發表抗議聲明;
今天又在BBC看到一篇新聞,賀衛方與丁子霖、沙葉新、戴晴等學者上書中央,敦促政府借舉辦奧運之契機,真正改善中國人權狀況。
......
突然覺得非常感謝「挽留賀衛方運動」中的學生,他們為北大挽留下來的不只是一位深受學生愛戴的教授,而且是一顆中國的良心。北大從來就不缺憤青,亦不缺滿口抱怨的教書匠;曾幾何時,北大也並不缺良心,只是如今卻真的很稀有了。
國歌故事
2007-07-25
星期一晚上,在巴黎讀書的大貓突然在msn上跟我說,比利時即將就任的首相鬧了大笑話,記者問他比利時國慶的由來,他的答案差之千里;問他比利時國歌歌詞,他張口給來了段《馬賽曲》.於是,所有比利時媒體都跳了,法國人則興高采烈地把這條新聞廣為傳誦...跟她爭論了一會兒,發現談不到一起去,我講歐洲區域主義,她拿法國人的民族感跟比利時人比...只好放棄繼續跟她磨嘴皮的打算,誰讓那個唱錯國歌的是個準首相呢?而且據說還是個長期致力於比利時國族整合事業的人物,就算他是個比利時人,這事也的確還是離譜了點.
今天上午在研究室,跟Claudia聊到這條新聞,如我所料,她也覺得有些出格,不過並沒有太吃驚,並且告訴我,幾年前,義大利曾經有過一次關於國歌的爭論,焦點是需不需要為國家足球隊的隊員開設國歌培訓課程,因為很多人不能忍受國家隊總是奪冠而頒獎的時候隊員總是沒法跟著音樂完整唱出國歌.
同時,Claudia說,她自己也記不住完整的義大利國歌歌詞,很多義大利人都記不住,有啥奇怪的?
我哈哈笑,說,這在中國人看來當然很奇怪啊,我們中學小學十二年,每個禮拜一早上都要全體出席升旗儀式齊唱國歌,就算半夜把我從床上抓起來,隨便哪句,給起個頭我就能給接著唱下去.
(寫到這裡,我順手在msn上把L抓出來,問他,「測試一下你的反應速度:國歌裡,『被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下一句是啥?」二十秒後,他答,「起來?」.我說不錯,才二十秒,於是L怒吼:「我正在玩遊戲啊!」)
這下子,Claudia終於露出了我期待中的震驚表情:「甚麼?每週都要集體升旗唱國歌?」
(註:L正在msn上繼續怒吼:「他X的我上到大三了還要每月早起看升旗啊!北醫就是北大的高中部...」)
我滿意地望著她:「嘿嘿,難以想像吧?」
她搖頭.
於是我繼續問:「你覺得,民族主義在歐洲的現狀如何呢?」
Claudia說:「還是有啊,有的地方還挺強烈的,譬如法國.但是...但是他們表達民族主義的方式和中國人不同,嗯,怎麼說呢?他們會為法國文化感到很自豪,認為法語最偉大,可是他們不會要求每個人都去唱國歌或者升國旗甚麼的...不會為了這些『國家的象徵物』而瘋狂吧.在其他國家就更沒所謂了,比如說比利時,如果那個傢伙不是個政治人物,或者不是準首相,那麼他唱錯國歌一點也不希罕--誰都會唱錯啊!」
文化認同(Cultural Identity)和國家認同(State Identity),這就是這兩樣東西吧?
Movie & Reality -- by Nick Broomfield
剛剛看完電影Ghosts. 不是《人鬼情未了》,是Nick Broomfield的紀錄片式電影,以2004年英國莫克姆灣拾蚶者溺水慘案(二十三名中國人死於此次事件)為藍本,由非專業演員(但均為中國大陸赴英移民)出任主要角色,在英國及中國福建(福清農村)取景拍攝.Amazon UK網購的DVD,今天下午剛剛收到.
這片子的中文名起得不動聲色,卻震撼人心--《鬼佬》.乍看之下以為是港片,因為「鬼佬」「鬼婆」是典型的廣東口語,上次一個澳門學生跟我聊起他的一門選修課的老師,還很順口地說:「我唔記得佢的叫咩名喇...反正一個鬼佬一個鬼婆嘍.」(我不記得他們叫甚麼名字了...反正一個是男的洋人一個是女的洋人嘍).不過,經過改革開放這麼多年,「鬼佬」早就成為華文世界通用語,不僅大家都知道是甚麼意思,而且各地人也都早就「拿來主義」了,所以影片中操著一口濃重且痞氣的北京胡同口音的勞工頭子也能張口閉口管英國人叫「鬼佬」,並且加上「丫傻逼」的典型北京髒話後綴,聽起來倒也並沒有甚麼不對勁.
然而,我第一次看到這個譯名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卻不是香港人,而是一個台灣人--三毛.初中的時候很迷三毛,《雨季不再來》、《傾城》、《哭泣的駱駝》、《稻草人手記》、《夢裡花落知多少》、《鬧學記》...光是單行本的名字我現在還能信手拈來並且一拈一大串.《稻草人手記》裡的一篇《西風不識相》現在想來大概算是激發我最初的民族主義情緒的文章,裡面有一句話,很長時間被我奉若經典,在沒怎麼見識過外國人的青蔥歲月裡為我描畫出不自卑亦不排他的國際觀--「(初到西班牙時)我看他們是鬼子,他們看我也是鬼子:群鬼對陣,看看誰怕誰!」異曲同工,導演Nick解釋說,他們選用這個譯名,正因為它的一語雙關:中國人管英國人叫鬼佬,英國人看中國人也是「鬼佬」;同時,中國偷渡者自己,卻也是英國社會裡的ghosts--身分不為外人道也的非法勞工.三毛取的是洋人華人等而視之的概念,而Nick則進一步從「鬼佬」這個詞的負面涵義中借力,巧妙地將"illegal",以及英國社會裡兩個族群相互不屑的衝突含蓄地表達了出來.所以,從看到這譯名的第一眼開始,我就覺得中文片名遠比英文原名有味道多了.
二、Authenticity
在影片結束之後的拍攝花絮裡,最經常聽到的一個句子就是:"To make the movie more authentic, we tried to blablabla..."(為了使影片更具真實性,我們嘗試...)無論是影片還是花絮,諸多細節都充分證明了拍攝團隊為求「臨場感」所付出的良苦用心:
對於英國方面的取景,我莫敢置喙,因為畢竟連去都沒有去過,很難看出門道;不過單是莫克姆灣的取景,據說是在溺水事故發生現場附近實景拍攝,還真的賠上了一輛白色麵包車...還是很敬業的.而且,片中關於「很多中國女孩都在按摩院工作,要想賺錢快,這是最快的」這種提法,也跟我自己的調查以及老闆大人的一篇論文吻合.有一個村民曾經跟我說:「你看我們村子裡面蓋的新樓,只要是女孩子出國,能夠很快寄錢回來給家裡蓋房子的,那麼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做一些不好的工作的...」
福建方面,我大概就比較有資格說道說道了.
首先是地區.女主角林愛琴講的普通話有典型福州地區口音,再聽她與劇中「母親」的對話,福清話啊福清話!!那種比福州市區口音硬板很多,而且少數俚語對我來說比較陌生,聽懂需要費點力氣的口音,正是俺下鄉蹲點期間花了不少功夫才適應過來的東西啊!雖然還不太學得來,但是好歹我講我的福州話也能跟他們順利溝通了(做訪談的時候講福州話總比講普通話好)根據對莫克姆灣事件的後續新聞報導,喪生的23名中國人中,很大一部分是福清人,而且根據我自己的調查,我選取的那個村子隔壁,就有一戶人家的女婿死於那次事故.所以,在福州地區方言口音差異不大的情況下,導演敲定這個福清口音的女主角,不知是不是巧合(因為花絮裡提到的另一位入圍演員顯然講得一口標準普通話...如果用那個女孩,片子就要遜色很多了)
其次是鄉村的景色.影片開頭那幾段福建鄉村的畫面讓我興奮莫名:被田壟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小塊菜地、民國時期建築風格的鄉村舊宅、小店舖破舊的木門和紅白藍布兜住一半的牆體、完全沒有外牆裝修的五層洋房,露著黑洞洞的窗口,突兀地矗立在田邊,緊挨著馬路...我做presentation的時候時常用在幻燈片裡的圖片,一一再現於影片中.
(影片拍攝花絮截圖)
(我自己拍的相片)
三、挑刺兒
當然,好歹咱也算是吃這碗飯的,要我給影片找碴顯然比要我寫影評靠譜得多.以下是我記下來的一些不太能夠真實反映福州地區新移民生活的細節.
1)押金:
片中「愛琴」偷渡去英國一共花了二十三萬人民幣(這個價格倒是跟目前的市價出入不大),出發之前先支付給蛇頭五千塊押金,愛琴說你點點對不對吧,蛇頭說不用了我信得過你;到了英國,馬上給家裡人打電話,讓家人「馬上把錢匯出來交給蛇頭」.
赫赫,這裡起碼有兩個外行的地方露餡了:第一,現在偷渡出國一般不需要付押金了,人先上路,確定安全抵達目的地了,才一次性把事先談好的費用付給蛇頭,因為蛇頭和蛇頭之間也存在競爭,結果就是出國者獲得越來越多的便利,「人到付款」也是便利之一;第二,就算有押金這回事,片中所說的「把錢匯出來交出國費」也是一個巨大的破綻--老大,中國還在管制外匯啊,二十幾萬就能讓你隨隨便便「匯」出來英國?那蛇頭怎麼賺兌換差價?中國政府的老臉往哪裡去擱?(^_^).一般情況是,出國者的家人接到「報平安」的電話,隨後蛇頭派在福州當地的代理就會找上門來收費,而且費用一般是以人民幣為單位,當然在國內支付現金最方便.另外,蛇頭跟出國者之間的信賴程度真的達到「不用點錢也信得過你」這種地步?我比較懷疑.何況片中的愛琴也是經人介紹給蛇頭的,並非舊識.
2)蛇頭 vs 工頭:
影片裡顯然把「英國當地蛇頭」和「當地華人工頭」兩種身分和二為一了.這一簡化可又簡化出了大破綻!「林老闆」既去貨櫃車上接新客,又催愛琴還出國費,而且還沒有確認收到欠款,就帶愛琴出門找工打工,並且他自己還是與其他非法勞工做同樣的工作...破綻啊破綻.蛇頭只管送人出國,人到收錢,錢到放人,人財兩訖;而工頭就是工頭,一般要等出國者付清欠款獲得人身自由了,才開始組織他們一起幹活.如果還沒還債就帶出門,人要是跑了他們就竹籃打水去也,所以萬萬不可能如此操作.
3)廁所:
片中「採蔥」一段裡,有一個鏡頭是愛琴去上廁所,打開門看到裡面污濁的狀況,她用力皺了一下眉頭,嘟囔了一句:「廁所怎麼這樣啊...」
這個橋段很顯然是洋「鬼佬」們自作聰明了,但凡在中國鄉村上過茅房的人大概都了解我為甚麼這麼說.片中的愛琴此時到英國未滿一年,我不相信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能讓一個從福州鄉村走出去的女孩子對公廁產生這麼大的反應--何況,老實說片中那個廁所的污濁程度與福州鄉村的茅房相比,頂多也就是半斤八兩罷了.
4)奶茶:
有個片段是表現愛琴第一次喝奶茶覺得新奇而且不知道要加糖...
這個...對中國沿海農村的概念,也太不「與時俱進」了吧...28歲的女孩子,福州人,從來沒聽說過「茶跟牛奶一起喝」??影片花絮裡在福州鄉村訪問到的N個同齡女子都染著金髮--這樣的人沒聽說過「奶茶」???打死我都不信...
5)鄧麗君:
整部片子以鄧麗君的幾首歌為主旋律,串起整個故事.氛圍很美,然而我懷疑五六個二十幾三十歲的人怎麼可能一路只唱鄧麗君的歌.....雖然周傑倫誇張了點,但是小虎隊或者劉德華也總比鄧麗君靠譜吧?集體記憶,集體記憶...最近這個詞很熱門.
6)講電話:
出發去英國之前的部分(也就是影片開頭),愛琴跟父母是用福州話對話,可是導演讓她一踏上英國的土地,立刻改用普通話跟家人講電話,不知道為甚麼,但是實在很怪而且很沒道理.無論是從個人習慣還是從通話保密性的角度來看,愛琴跟媽媽講電話怎麼也要說方言才比較合理吧?(註:我就是離開福州以後才通過講電話學會說福州話的...對外地人而言,講福州話無異於講密碼啊!)
7)工友:
雖然我對海外華社的了解甚淺,不過根據我的調查,出國的勞工基本還是跟同鄉(至少是同方言群體)的工友一起工作生活;而片中的這個群體,則是混雜了北京人、東北人、浙江人、福建人...呃,不過這些口音對導演Nick來說,大約就相當於倫敦口音牛津口音蘇格蘭口音和利物浦口音對我而言的概念吧...況且劇組主要仰賴的兩個中文顧問(一個是學者,一個是翻譯)都是台灣人,人家那兒還在去-中國-化呢,不能強求她們分辨得出各地口音...
8)化妝:
一個很瑣碎的細節:愛琴無論是在豬肉工廠、蘋果園、蔥田,還是在莫克姆灣揀蚶的時候,從面部特寫可以看出,她都仔細地描了眼線呢...這個..既然要authentic,那麼這個東西是不是實在畫蛇添足了呢??
9)影片最後的旁白:
最後一個部分,有這麼一句旁白:Most of the Chinese illegals will never see their families again.
敗筆啊...好好一部以authentic為宗旨的片子,非要在最後加這麼一句「政治正確」的口號,何必呢...?莫克姆灣事件雖然死了二十三個人,可是福清當地人口口聲聲告訴我:「那些人死掉是因為運氣實在太不好了,這種意外非常罕見的,我們才不怕.我跟你說,那個事件發生以後,我們這邊照樣很多人去英國,而且去英國的人數還最多!只有死了人的那幾個村子現在去的少了.為甚麼?因為他們被發現是偷渡客啊!所以上了公安局的黑名單,整個村子的人都申請不到護照了,只好買假護照或者用其他麻煩的辦法出國.但是人照樣還是在走,你別聽那些媒體胡說八道...」
10)最後一個小刺兒:
影片開頭,愛琴與父母在飯桌上的對話.顯然愛琴的口音和「父母」的口音不太一樣啊...愛琴的口音比較硬,接近福清話,而「父母」的扮演者的口音則更接近福州城區...這個這個,太瑣碎了,不能強人所難..自己鄙視一下自己...
這是愛國還是愚蠢?
又是這樣的新聞,又是這種不計後果的粗暴行為...
先聲明,我是支持兩岸統一的--在如今大陸這種極端的民粹意識形態下,不這麼聲明,很可能先被人扣上「賣國」的帽子,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和敵視.
要求加掛五星旗當然是維護國家的尊嚴,但是,一定要擺出這種野蠻霸道的作態,搶別人的旗子,展開肢體衝突麼?這種粗暴舉動在國際場合的一再上演,只要有一定智力的人冷靜下來想想,都不會覺得理所當然吧?「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幾年前大家不是都一直在倡導「換位思考」云云麼?站在一個台灣人的立場上,誰能容忍這樣的羞辱--即使是深藍人士,他們認同的也不是五星紅旗而是青天白日旗啊.不爽的話可以抗議,可以拒絕演出,可以訴諸法律,可以訴諸媒體...反正可以用的手段很多,為甚麼換上五星旗之後台灣人沒有上來繼續搶?人家只是和平地罷演,誰是文明人誰是野蠻人,高下立判!別跟我提甚麼「承認他們的旗就等於承認他們的主權」--務實一點吧,統一的前提是對話,只有白痴才會說甚麼「武力收復」之類的蠢話:要一片焦土、萬千生靈塗炭、國際輿論大舉譴責..這是傻子才會期待的結果.那麼如果要對話,先承認現狀吧,人家就是不歸你管,人家就是叫民國,人家就是在用青天白日滿地紅啊!
不想再多作評論了,只問一句:一定要等到哪天台灣人放棄了現在這面旗,換出一面印著綠色番薯島的旗子,大陸這些暴民才有可能反省麼?...算了,我知道即使這樣,他們也不懂得反省的.但是我想說的是,國名已經是一個例子,不要再用這種愚蠢的行為繼續毀掉統一的希望吧...
差点忘了要鄙视新浪和大众汽车。。。
一直忘了贴两张令人不屑至极的图。。。
我那天还纳闷呢,往常首页首屏都有日期显示,那天怎么遍寻不着了呢?
又等了两个礼拜再去看,原来人家是故意为之的~~
(注:两周之内这个位置一直是大众汽车的广告)
分析一下,有两种可能:
(1)媒体自我把关,不利政府的事情绝不做,所以干脆自我阉割;
(2)媒体怕在敏感时段被“关键字屏蔽”,万一出现“敏感词汇”,搞不好这“爱国爱党”的网站就要被大水冲了龙王庙,所以换上广告以自保;但是为了不那么张扬,干脆把自保的时间拉长一点,比较不引人注目(六月十一二号时我还特别注意过,绝对还是广告,我差点就以为新浪已经取消日期显示了)。
但是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很狗腿的行为啊!特此证明,立此存照。
我鄙视新浪不是没有理由的。。。
坚决不用新浪的blog平台
只是不知道大众汽车花了多少钱买来这个令人鄙视的广告位?
也說說我的不屑(之一)
28/6/2007
今晚學校餐廳的晚餐味道不錯,蛋花粟米斑片,腐乳炒空心菜,青紅蘿蔔瘦肉湯,我的那碗湯裡還很運氣地有一大塊瘦肉。餐廳環境也不錯,人不多,三台電視,冷氣恰到好處,窗口位還能看到遠處的海平線,堆疊的雲朵,晚霞的餘燼和寶翠園璀璨的燈光。
但是,我的晚餐卻吃得很不舒服,潦潦草草吃掉飯菜,匆匆忙忙離開餐廳。
原因很簡單,我又遇上了一群聒噪的顧客:五六個男生,伸手攤腳地佔掉大半排桌椅,大剌剌地用高八度的音量聊天,所談卻無甚高論,不過是些口水版的獵奇新聞。他們講普通話,看年紀顯然是研究生。
所以我今晚這篇文字,本來想用這個標題的:也說說我對大陸學生的不屑。不過忍了很久,終於強迫自己把「大陸學生」四字拿掉了,因為在這一點上我從來沒把自己當成香港人,也不想把自己一併罵了進去;而且,嚴格來說,我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個別不應該被罵進去的大陸學生也沒理由挨罵,比如白髮。所以放棄這個分類法,也省得得罪一些來看我space的朋友。
不過我還是忍不住不罵,就像地瓜面對老公受國人同胞的氣時也忍不住不罵一樣。說實話,我已經忍了很久了,從去年住在PFR的時候被樓上的普通話聊天吵到凌晨兩點還無法入睡,忍到去年在學校餐廳聽到一個穿綠裙子的女生用尖酸的詞語和尖利的嗓音酸溜溜地指摘北大聲譽,再忍到這個月三號被宿舍的大陸學生撕掉了我徵人同去燭光悼念集會的海報;因為我一直一廂情願地認為,我畢竟和他們算是「同類」,同類相罵總不是什麼太厚道的事情,所以我忍我忍。。。忍過一年半,我也覺得實在沒有什麼理由再把自己跟那些人歸為一類,那麼劃清界線,老娘開罵。
我已經不像小時候來香港時那樣,覺得講普通話有什麼丟人的了,因為八十年代那種語言歧視在如今的香港早已為大多數人所唾棄,而我也早就明確了自己的文化認同,普通話講得好,一直是我的資本。然而,母語就是普通話的我,為什麼在香港聽到身邊有人講著普通話的時候,湧上心頭的第一個感覺不是「親切」,反而依然是一種類似「丟人」或「擔心對方丟人」的恐懼呢?來HKU之前,就已經有各色人等用很新奇的口氣告訴我,港大裡面有很多大陸學生,很多很多,因為到處都能聽到普通話。前段時間,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學校的一項統計數據,原來港大的本地生佔80%以上,大陸學生還不到10%。可是就像剛才在餐廳一樣,正在用餐的顧客本不多,而且大都是本地人,卻唯有兩桌坐了大陸人,於是滿耳聽到的就盡是聒噪的普通話了。普通話本身沒什麼丟人的,丟人的是那些講普通話的人的行為;可是這二者總是被聯繫在一起,總是能在丟人的行為中聽到普通話,比如插隊,比如大聲喧嘩,比如蠻橫不守規矩卻理直氣壯,比如言談的無知、淺薄和自大。。。那麼,普通話就不知不覺變成了一種標籤,一種我不自覺地想把它從我身上撕掉的標籤。
有一個朋友曾經在聊天的時候說,香港人幹嘛一定要講廣東話啊,真是討厭,應該把他們統一過來講普通話,這樣大家能溝通,多好!因為不是很熟的朋友,所以當時我沒好說什麼。但是我在心裡真的很想抽她耳光:憑什麼人家香港人一定要講普通話跟你溝通啊?你如果在香港長住,你有多尊貴不可以「放下身段」學學廣東話啊?你又憑什麼不尊重別人的語言啊!?雖然我一直跟大陸朋友說,到了香港不用擔心廣東話的問題,因為只要講普通話,就沒有什麼溝通障礙了;但是,別人講你的語言來配合你,那是表示對你的尊重,你又有什麼理由要求人家放棄自己的語言來迎合你呢?一個土生港人給我說,他認識的很多大陸同學或同事,在一個地方學習工作了好幾年,堅持講普通話,實在不行寧可用很爛的英文跟本地人溝通,就是不肯學廣東話;那好,本地人正樂得找人練習普通話呢,於是幾年過去,本地人的普通話大有起色,大陸人卻依然聽不懂廣東話。唯我獨尊的心態很普便,這學不學廣東話,只是最表面的一個現象罷了。
今天先說這些,既然劃清了界線,罵人的事來日方長。此前罵過CSSA(大陸學生學者聯誼會),想看罵人點這裡
論CSSA的「不可回收垃圾」
6/6/2007
剛到港大,當時的rm就給了我一個論壇地址,HKUCSSA的論壇
所謂CSSA,中文名叫做:內地學生學者聯合會.至於那個論壇麼,我一向是比較不屑的,除了上那裡的二手版淘些二手貨,平時一般不去看.
最近不是正值「敏感時節」麼,偶爾也去CSSA那裡瞄兩眼,不看還好,看完愈發不屑了.
灌水版上有這麼一個帖子
:
「如果我是版主,肯定也会封neosun 的」
兩撥人就某網友是否該被封殺的問題熱烈爭論,正方6人,反方3人,正方大都是在叫罵,反方倒是認真在講道理
以下摘錄正反發言各一:
正方:該封人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版主看不惯你发贴就有权力删,你不服气可以向总版主反应,如果反映了没结果,那就说明这里不欢迎你,自己走开。最瞧不起那种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你不满意版主,不满意这个论坛,自己去建一个。你再不服气,想要言论自由,可以自己站在64塔那里,胸前挂个牌子写上你想灌水,或者打倒cssa第一次进这个版就看见乌烟瘴气的,也只不过是嘴上装B的家伙,搞得自己跟革命家一样,又没行动的本事。还有,没必要一句句话去反驳别人,都不知道你是啥专业的,一天到晚这么闲。」
反方:封人還是封良心?
「如果我是版主,我肯定也会封neosun的。现在国内的情况就是屁股决定脑袋,你在什么位置上就要干什么活,就要听领导的意思。哪怕布置给你的任务违心违法违宪反人类,只要你想吃这口饭,你就不得不干。干了就有饭吃就没麻烦就有人罩着,不干轻则丢饭碗重则“国法”处置,如同前38军的军长。作为大陆在香港大学的延伸,cssa的版主们沿袭大陆的作风我是一点也不奇怪,唯独佩服neosun的作风。说实话我在这里说话还有一些顾忌,而neosun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好汉子(如果neosun是男性的话...:)还好,我不是这里的版主,所以我至少可以选择我的立场,选择我的良心。」
以前白髮討論過「可回收垃圾」與「不可回收垃圾」的區別,我看到這個帖子的時候就頓時想起了他那篇長而且概念複雜的日誌.CSSA的大部分人,大約就是已經從可回收逐步變質為不可回收了的垃圾,包括前兩天在GH撕我海報的那種垃圾:與這些垃圾較勁,何必呢??
嗚呼,我還是去逛糊塗吧,雖然剛重開不久,還沒啥人,但是也不見得比CSSA冷清,何況垃圾之味也並沒有那麼濃!
憤怒的中國人,請把你們的文化認同與政治認同分開!
15/6/2007
前幾天,香港有個叫陳冠中的作家說,香港人從來就沒有身分認同的問題,因為你看,粵語中管警署還叫「差館」,管警察還叫「差人」,這些都是清朝的稱呼;而香港人還講粵語,所以香港人理所當然就是中國人,所以香港人沒有身分認同的疑惑──所以,陳作家得出結論:該反省的是那些社會學家,而不是香港人。
好個滑天下之大稽的言論!如果講中國方言就不存在身分認同問題,那麼新加坡華人呢?馬來西亞華人呢?菲律賓華人呢?如若陳作家的論述成立,那麼普天下關於海外華人身分認同的研究就全都一邊兒涼快去吧,還有什麼好研究?
如果語言就決定身分認同,那麼很多社會學家的確就沒什麼必要存在了。然而問題還是存在的:為什麼世界海外華人研究會的會長,菲華學者洪玉華教授 (Prof. Teresita Angsee)一直致力於倡導菲律賓華人要融入當地社會?她的「倡導」說明了什麼?第一,對菲律賓社會來說,這是一種需要;第二,菲律賓華人的確還有著強烈的「華人」意識,從而阻礙了這個族群與當地社會的融合。
那麼,華人意識是什麼?
這個問題,如果拿來問一個剛到英國的非法打工者,答案將會顯而易見:「我是中國人啊,我過春節,吃粽子,講中國話,這不就是華人意識?」好,此話不假。而這位中國人,卻與另一些同樣過春節吃粽子講中國話的中國人打了起來。為什麼?他告訴我,因為那些人是政治與宗教異見人士,在倫敦街頭遊行,抗議中國政府對他們的打壓,說中國怎麼怎麼不好,害得他們只能背井離鄉,跑到倫敦街頭來遊行抗議──「這些人,在外面丟我們中國人的臉,我們的國家就算再差,也畢竟還是祖國,怎麼能當著外國人的面盡說中國壞話呢!我氣不過,就跟他們打起來了。」
話說到這裡,問題就更大了:中國人,就不可以說中國不好嗎?
今天我又在BBC中文網上看到這樣一條網友留言:
我是BBC新聞網的忠實讀者(英文),有時也光顧一下BBC中文網,因為希望能將你們翻譯的一些重要新聞或好的評論報導轉告國內親朋。但你們的頭版新聞經常與英文版的不一樣,而且頭版頭條,多半是揭露中國大陸的"陰暗面",所以為了向國內親朋轉達一些重要的來自BBC的新聞,或一些比較直接的,國內看不到的其他新聞,還是需要去看英文網! 其實,你們的讀者只是像我們一樣的,在國外的華人,可能因為讀起中文來,總是比較方便。然而我們有幸能夠對比中國和國外的國情,所以對你們將什麼問題都與中國制度的不合理聯繫在一起,甚為反感!
────Anne 阿達利亞, Melbourne,Australia
這下可熱鬧了,按照我們這些國人同胞的觀點,不僅不可以直接抗議政府的打壓,而且連我國的「陰暗面」都是不應當面刺的,否則就會招致「反感」甚至老拳相向。
好吧,說回頭,那位旅英的先生和這位旅澳的Anne女士為什麼都對指責中國的言論有那樣大的反應呢?其實很簡單,他們都把自己對「中華文化」的認同,等同於對「中國政府」的認同,所以不自覺地將政府的立場代入了自己的身分,人家明明指責的是政府,他們卻自顧自地把這罵名撿了來,戴在自己頭上,然後便毫不猶豫地跳起來反擊。可是政府就能全然代表一整個文化族群麼?一個民選的政府,尚且有失去民心的機會,下了台便不代表這個國家,更何況一個「萬年執政」的單一政黨政府?所以說到底,政黨是政黨,政府是政府,前兩樣東西甚至連「公民」都未必能夠代表,頂多代表的是國家政權,而文化歸屬感則更是另外一樣東西。
那麼到底是什麼,把這些原本涇渭分明的概念全都攪成一鍋粥?民族主義,英文叫Nationalism,就是這個我們大多數人從小只在歌頌民族英雄的讚歌,或是歌頌亞非拉民族解放運動的課文裡見過的詞彙,卻很少有人真正想過它到底是什麼意思。整個二十世紀,殖民帝國的紛紛沒落,帶來了殖民地獨立運動的風起雲湧。而那些自古只知道「國王」或「蘇丹」的前殖民地,在王權神話早已破滅的時代,要靠什麼來凝聚他們新成立的國家?於是民族主義開始大行其道。詳細地定義「民族」的概念,清晰地劃分「我族」與「他者」的界線,大肆鼓吹民族英雄民族歷史和民族成就,甚至有意無意地強化人們對於民族屈辱史的記憶,以期將所謂的「民族自豪感」強行灌輸到民眾的腦袋裡去。於是「民族」就等於了「國家」,「民族國家」(Nation-state) 終於成形,愛本民族文化也就理所當然地等於「熱愛祖國」。可是,對於一個根本沒有權力選擇執政黨的「民族」,政黨憑什麼代表政府?政府憑什麼代表國家?國家又憑什麼代表民族!?
所以,經常憤怒的中國人,請你們把文化層面的認同與政治層面的認同分開來吧,這個政府又不是你有份選出來的,它做錯了事情,你又為什麼要去替它鳴不平,替它揹黑鍋?它做決策之前徵求過你的同意麼?退一萬步說,它究竟做過什麼決策,你真的瞭解麼!?
每年做一點小事
如圖.
昨晚10點多才突然冒出來的想法
多謝瓜瓜的諸多建議
兩張海報面對的受眾不同,訴求點也不同
所以不是直接翻譯過去
原來北大廣告系那四年我還算沒有白唸
貼在宿舍樓的每一間Student Lounge裡
也貼在最醒目的P1電梯 Lobby
能來多少人,我不抱希望
但是至少,所有人都不應該忘記
說實話,有人必然會把我當瘋子
就像去年外交學院那個沒品的教書匠
被我問及一蹋糊塗BBS被關停事件的時候
傻呵呵地當著一眾外國學生大談「北大學生是瘋子」一樣
不過反正我不在乎
因為,即使,我的海報
只是讓身邊的人稍微關注一下這些天的相關報導
或者
只是在留意到黃克競平台上那些白玫瑰和白菊花的時候稍微多一些感觸
那麼,也算是我做到了一點什麼
图说厦门
2/6/2007
贴一些网上看到的图
第一张:我们多久没有走上机动车道,为表达我们自己的意见,而不是为了歌功颂德??
这张相片在我看到的一百多张里面不算特殊,但是地上机动车道的标志,以及远处都市楼房的背景,却突然让我很有感触:中国的城市居民,最近18年来,有几次亲身站上机动车道向政府反映民意的机会??所闻所见,大都只是领导出巡的警车开道,或是国庆巡游的歌舞升平——上图这个布景,几时真正属于公民?然而厦门人办到了,目前为止大抵还是和平理性的,不能不说是一个里程碑!
第二张图和第三张图:请注意——参与者的衣着
第四张图:稚嫩的面孔
看到这张相片的时候,我立刻联想到去年九月我自己在台北拍的两张,如下:
还有一张类似的相片,去年七一在湾仔拍的:
好了,别的不说了,避开敏感词汇,以免被屏蔽
大家看图吧,嘿嘿
從「星港雙城記」說起
22/5/2007
前幾天,把《明報》上兩篇關於新加坡準備對包括香港在內的八個國家地區開放半年期工作旅遊簽證的報導發給虫子看,其中有一篇是在星工作的港人感想,大致覺得星國生活無趣稅偏高.目前正在星國就業的虫子回信說,3.5%的稅也算高嗎?這裡東西不算貴,雖然今年提高2%銷售稅比較噁心,但是新加坡人就是愛抱怨,個個都有錢,還是抱怨不斷.我說,香港政府去年提出要開徵銷售稅,紛紛擾擾鬧了半年,各界抗議遊行不斷,立法會的態度也不統一,最後政府只得作罷.於是虫子又回信,感慨新加坡政府果然強勢,不過她還是覺得很滿足了,至少跟中國大陸比,星國收入高,日常開銷就收入比例而言也不離譜.我說,你從一個專制國家跑到一個準專制國家,當然覺得滿意;結果被她回信批為跑題:「人家在講錢的問題,你扯到哪裡去了?」
問題是,政體難道與「錢」無關嗎??
「錢」是用來幹甚麼的?對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而言,當然是改善生活水平的必需品.那麼與政府何干?需知,「生活水平」的高低,不僅僅在於我們每個月手頭上有多少資金可以用來支付衣食住行,也不僅僅在於我們每個月可以往銀行裡存多少錢用作儲蓄、投資和養老保險──這兩樣東西,如果放在一個徹底的自由資本主義社會,或者早期工業社會,那麼就是全部,因為「政府」或「國家」是不會為社會成員的養老買單的,你能過上甚麼樣的生活,是百萬富翁還是食不果腹的流浪漢,全憑自己的努力和運氣.然而,如今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生來沒有萬貫身家可倚,大家不是還期待社會保障制度麼(社保、公基金、強基金、醫療保險、工傷意外保險...)?不是還排著隊等政府的平價房麼(大陸叫經濟適用房,香港叫公屋,新加坡叫組屋)??這些東西,其實都是自由資本主義所排斥的,因為它們以過低而且穩定的價格妨害了正常的價格規律和市場競爭,它們是「社會主義」,是「左」;但是同時,它們也都是後冷戰時代每一個正常社會的必需品!我們對這些名詞習以為常,只是很少去想它們跟政治體制之間的關係吧?
好,既然是必需品,那麼應該由誰來買單呢?當然不是執政黨,也不是政府,因為原則上來說,這兩個冤大頭又不是搖錢樹,甚至根本沒有生產財富的能力(國民黨的「不當黨產」,是不是讓我們聯想到甚麼類似的東西??),總而言之當局是支付不起的.那麼就只能是由「社會」來供養「社會」,羊毛出在羊身上,就是這個道理.可是每個人每個月要交多少稅來保障這個社會保障體系正常運作呢?這個問題誰說了算?政府,當然是政府,因為稅率是由政府定的,不是你我說了算的.不過回過頭想想,繳錢的人畢竟是你是我欸,憑甚麼政府說繳多少就繳多少?納稅人為甚麼沒有權利置疑政府決策??
再換一個角度,既然我繳了稅,我有沒有權利知道這些稅金被用到哪些開支上呢?當然是社會福利啦,前面不是說過了嗎,還問!欸,可是,繳出去的錢是我辛辛苦苦朝九晚五星期一到星期七,靠多勞多得賺來的喔,我按時繳稅,只是我偶爾也想看看詳細的開支情況,可以不可以呢?這個問題,在不同政體下面就有不同答案啦!據龍應台教授說,在台灣,納稅人有權隨時查閱政府的財務狀況,因為納稅人同時也是選民,我投票給你,當然有權監督你的工作.在香港就不太一樣了,政府斥資興建西九龍文娛藝術區,初衷自是豐富市民文化生活,然而詳細帳目卻咬死了不公開,你說這讓納稅人怎麼心甘情願?新加坡的情況我是不了解,在這裡就不敢妄下評論.至於大陸麼,就我個人在一家IT公司打工一年的經驗而言,公司和我談好的薪水是稅後三千五,可是當我問老闆要稅單的時候卻遭拒絕,說是從來不給員工出稅單.這還不算甚麼,好歹那白花花的三千五每個月都入袋;真正讓人氣不過的就是所謂的「三險一金」了:當時我是在北京分公司,有同事得知總部員工在拿到稅後工資的情況下公司都給上了保險,於是在一次分公司例會上向頭兒提出來,北京分公司也要給員工上保險.結果你猜那個頭兒怎麼答?「總部是總部的情況,我們各地分公司都沒有給員工上保險這一說,所以,如果在座的各位誰要是對自己的健康狀況沒有信心,那我還是奉勸她自動離職吧.」這是在北京哦,這是圈子裡也算有頭有臉的一家公司哦,這家公司還是2005年福建省「優秀企業公民行為評選」的上榜企業喔!上面那句「奉勸離職」恰好也正是2005年說的呢.至此,我看我也沒必要介紹大陸公民是否有權利查閱稅金開銷的情況了.
那麼,為甚麼虫子會覺得新加坡人愛抱怨,而她個人卻已經很滿足了呢?除了兩邊社會福利的對比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並不是新加坡人啊!!在香港,不久前曾有過這麼一件事:政府擬開通部分大陸貨運車司機在香港從事部分物流業務,以配合今年7月就要正式通車的落馬洲高速公路橋.此消息一出,本港物流業者譁然,大批貨車司機在車頭扎起紅絲帶並集體罷工抵制引入大陸司機,因為此舉必然衝擊本港業界的收入水準.這不是抱怨麼?香港貨車司機的薪水本來不是已經比大陸司機高很多了麼,為甚麼他們還要抵制?因為他們是香港市民啊,別人跑到自己家裡來搶飯吃,當然會抗議.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新加坡人身上.為甚麼他們收入已經很高了,還要抱怨??因為政府不斷引進外國人,而且還以非常優厚的條件引進那些高學歷高資歷的外國人,這當然對國家經濟發展有利,可是對於大部分新加坡人來說,國家經濟發展見效慢,而自己的薪水受到外國人衝擊卻立竿見影啊!心理學和組織行為學上都早有證明:一個人是否對現狀感到滿意,最關鍵不在於絕對比值,而在於相對比值──這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說到這裡,或許各位看官也要批我跑題了:前面在談政體,這會兒怎麼又扯到外來工的問題上來?不矛盾.新加坡政府為甚麼要到處挖角?因為他們意識到本國人口的短缺,因此而為之.可是他們的決策是不是獲得了大多數國民的支持呢?我們不得而知,因為新加坡不像香港,反對的聲音沒有那麼容易就讓大家聽見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萬一政府做錯了決策,整個社會是得不到預警的,就像中國的文化大革命,1966年的時候,有人敢說半個不字而能全身而退麼?後果怎麼樣大家有目共睹.所以,反對的聲音對一個執政當局來說,雖然比較麻煩,但往往正是能起到警鐘的作用.當然,一個健康運作的政府也不會完全跟著反對派走,譬如剛剛落幕的法國總統大選.眾所週知,法國是一個社會保障相當健全,以至於「健全」得有點過分的國家.這是因為法國自大革命始,歷來有著左傾的政治與社會思潮,也就是整個社會包括政府,都將國民福利擺在第一優先的位置來考慮.這麼多年的「社會主義」執政之後,國民福利的確在全球稱雄了,隨之而來的社會問題也不少.君不見,巴黎街頭有多少第二代阿拉伯裔的年輕人在遊手好閒,那都是因為他們的父輩享受著優厚的社會養老年金,這些年輕人即使甚麼都不做,他們的父母生活無懮,他們自己最壞也有一筆最低生活保障,實在不行「啃老」也能生存.現在薩爾科齊上台了,這個大右派,競選時就信誓旦旦要改革現有的過度福利保障政策,以阻止法國經濟的進一步滑坡.他的自由資本主義傾向沒有在法國社會積起反對嗎?當然有!他要減稅沒錯,可是同時他也要降低社保福利欸,那些正享受著各種福利而又不想工作的既得利益者怎會樂意?可是他還是當選了,因為法國社會受夠了社會福利的沉重負擔以及經濟的持續衰退──這就是民主政體的好處:公民是可以選擇的,就算選錯了,下一次反正還可以通過正常的選舉途徑改回來.然而,如果新加坡的人民行動黨錯了呢??恩,好在新加坡也還有民主選舉,如果執政當真的大錯特錯了,新加坡人還有機會修正.那麼,如果曾蔭權錯了呢?哦,他才剛剛正式上台,我們不說他;那就說說董建華吧:2003年的「二十三條立法」搞得滿城風雨,「七一」當天五十萬人上街遊行抗議,最後怎麼樣?董爺就算一路有「阿爺」撐腰,這一次也扛不住了於是因「腳痛」請辭療養去也.大陸呢?教改,房改,醫改...學費,房價,醫療費...三座大山天塌也似的接連壓將下來,而人民還是不能把那個亂搞的政府換掉!!虫子啊,真是幸而我們已在「體制外」打工呢!所以說,你是中國人,在新加坡打工,拿著星國政府的優待,搶著星國公民的飯碗,當然滋潤──可是你日日聽到的那些抱怨,卻正是那個社會的公民,局內人,選民,正常的反應啊!
來,最後讓我「不離本行」一下.海外華人新移民對客居國的認同,正因其公民身分的轉變而變化:入籍的,享有完全公民權的,就傾向於爭取客居國的公民權,譬如法國的阿裔移民;而未入籍,則傾向於爭取更加寬鬆的移民條款,並無視自身對客居國原有公民造成的損失,譬如美國的拉美裔非法移民;另外,一部分入籍移民也因自身利益牽扯,向非法移民的訴求伸出援手(即以選票要脅政府),如拉美裔已入美國籍的移民大力聲援其非法移民親友.
這篇文字拉拉雜雜說了三千多字,不過主題並不集中,前頭死命論證政體與居民生活水平的關係,最後居然又給我扯到身分認同...姑且算做自己的思考紀錄罷 ^_^…
再論《百家講壇》
6/3/2007
這兩年,關於《百家講壇》這個欄目的爭議和討論好像就沒斷過。
先是罵劉心武的,然後罵易中天,現在熱門的挨罵者換成了于丹。三場吵鬧我都聽過挨罵者的講演,也都饒有興致地拜讀了批判者的意見。總結一下,罵人者大抵認為挨罵者的講演實在褻瀆了高潔的中華文化,豈止不登大雅之堂,簡直應該鬥垮鬥倒鬥臭然後還要踏上一隻腳。問題是,就算挨罵者的觀點不入大人法眼,就算挨罵者的學識不如大人高深,可是既然媒體高興跟這些講者簽合作協議,講者的言論也談不上禍國殃民擾亂社會治安,觀眾也樂得自在地享受他們願意看的節目,那麼,那些徐晉如王曉峰之流又有什麼理由標榜著自己的「文化聖潔」而要求于丹從cctv-10下課!?懂不懂什麼叫合同?懂不懂什麼叫法律?懂不懂你們才是暴民,你們才是在踐踏公眾的選擇權??
徐晉如王曉峰之流有沒有想過,憑什麼被他們認為水平不高的講者就沒有權利在電視上講演?他們都是博士,就很了不起了嗎?他們的觀點就代表了真理?水平高低是由他們來劃定的標準嗎?話說文人相輕,但是你瞧不起別人不要緊,但你憑什麼剝奪別人發表言論的權利呢?另外,你們又有憑什麼剝奪大眾去聽于丹講演的權利??你們也都是中國的文化人,為什麼不懂得用一種寬容的心態來看待與己不同的聲音和行為,用一種平和的語氣來和對方辯論,卻偏偏選擇用那麼尖酸刻薄而且傷人的言語來詆毀、謾罵、攻擊那些你們看不慣的人和事?為了寫這篇評論,我特意聽了一集于丹在百家講壇的講演,也特意去網上看了徐晉如王曉峰之流的那篇《我們為什麼要將反對于丹之流進行到底》,兩相對較,我實在看不出于丹的講演有什麼罪大惡極,至多不過是講得淺白,沒有那些酸文人所期待聽到的高深莫測罷了;但是同時,我更看不出那篇「反于丹」的帖子講出了多少言之有物的道道,通篇不過是在標榜自己的清高,以及發洩對于丹和喜歡于丹節目的觀眾的輕蔑與不屑。徐晉如王曉峰之流,原來你們還是文革餘孽,淨是用這等大字報形式的論述來作學問的嗎!?我十四歲那年讀到過這樣一句話:「貶低別人並不能使你自己顯得更加高尚」,我看這句話相當適合送給徐晉如王曉峰之流的所謂「學者」。何況,你罵人罵得再兇,並不代表你就有理。
換一個角度來說,cctv-10的《百家講壇》之所以叫「百家」而不是「名家」,正是要取「百家爭鳴」之意。當然,百家爭鳴這個詞,在中國的文化界恐怕與「百花齊放」擁有共同的心理陰影。只不過徐晉如王曉峰之流的這種頗有文革遺風以及「唯我獨尊一言堂」心態的叫罵,恐怕還真是讓這個欄目的命名者始料未及。當然我更鼓勵cctv-10能夠再有魄力一點,邀請那些對劉心武、易中天和于丹看不順眼的學者也來就同樣的題目發表他們的意見,甚至可以舉辦公開辯論,把各自的論點論據擺出來談,誰輸誰贏不要緊,主要是讓觀眾去聆聽,去提問,去自主思考。但是,關鍵是要「論事不論人」。爭辯是有益的,但僅限於學術,而無關人身攻擊。本來,學術上大家有不同的觀點視角根本就是稀鬆平常的事情,而只有用純然的心態和平和的語言去探討這些問題,才是做學問的正途。
話說回來,cctv-10的這個欄目也算是達到了很不錯的社會影響。畢竟,它提供了一個平台給學者,而且是那種能夠用平實語言來向大眾闡述自己學術觀點的學者,讓他們得到發言的機會,而不太計較發言者是否絕對權威,是否完全沒有爭議。學問本來就不是必然要用詰屈聱牙的語言才能做,平實一點又有什麼錯?越是熱愛用拗口的辭藻來堆砌論述的人,往往才越是在掩蓋自己的一知半解;而真正的有學問的人,卻往往能夠用最樸素易懂的言語來闡述深刻而宏觀的論述,比如吳敬璉教授,比如我的師公 王賡武教授。而百家講壇這個欄目,或許很多人認為它是在拿傳統文化來媚俗,但是我倒覺得它毋寧說是引發一種其實無傷大雅的辯論,然後讓社會上更多的人開始關注傳統文化的高明手段。更多對紅樓夢、三國、漢代人物以及論語莊子等等知之甚少的社會大眾,其實可以通過這個節目,以及網絡上圍繞這個節目的各種討論和爭辯,激發起他們去閱讀、了解原著的興趣,然後他們自會得出自己的結論。Draw your attention first, and then you can find out your own answer.這有什麼不好?而且這本來就是民主社會應有的辯論和思考環境,只是在威權太久了的體制下,大家才會覺得新奇,也才會有人看不慣,要跳出來喊封殺。要說媚俗,這也算是層次比較高的「媚俗」了,真正的「俗人」才不會有興趣來看《百家講壇》呢。
十四年后的解禁
18/2/2007
福州的大年夜笼罩在浓重的烟雾里。
晴雨不定了一整天,上午艳阳高照,下午却开始一阵一阵地下起雨来,停停歇歇地下过午夜。没有风,这块海边的小盆地里积聚了若干天的水气,全凝成浓雾,笼罩了整个街道。
下午一个人在家里读完年前最后一章要看的专业书,傍晚6点才慢慢往姑妈家走去。下午三四点开始,就间间歇歇地不断听到周围的鞭炮声。出门的时候下着小雨,才走出小区,就发现满街都弥漫着淡青色的烟雾,清楚地嗅到淡淡的火药气息,直走到大路上都不见消散。要不是火药气息太淡,那满城的烟雾几乎让人产生错觉,以为都是鞭炮炸出来的硝烟。
深夜11:45,终于散了姑妈家的年夜饭,从观风亭的小巷里往家走。依然下着小雨,依然水气迷蒙。老妈走得慢,我抱着姑妈硬塞过来的一箱沉甸甸的年货,慢慢陪她走。刚走进小区门口那条小路,大约是到了零点前后,周围的鞭炮声突然震天价响起来,原本还略有间隔的噼啪声,一下子连成一片,震得天都快塌了一般!透过道旁芒果树的枝叶,看到雾蒙蒙的天空里不断地炸开大朵大朵的烟花,隆隆的鞭炮声,把我手中的纸箱都震得一声声颤动。一走进小区,立刻发现周围的水雾夹着硝烟,早已把视线逼到了10米以内,隐隐看见几个人影在烟雾里兴奋地闪动,手里燃亮着一簇簇炮仗的火花;地上摆着一个放空了的烟花筒,还有人在往里放单支的焰火……忽然,七层一户人家的凉台上亮起了火焰,大约是没有燃尽的爆竹或是哪里飞来的烟花弹烧着了凉台上摆着的拖把,几名保安和居民顿时如临大敌,蹭蹭蹭地冲上去敲门灭火。幸而是雨天,那火苗很快就不见了。我们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人们开始散去,狭窄的过道里也不再有不断点燃的鞭炮,这才能走到我家那个门洞。然而鞭炮声依然隆隆震耳,我们摁了门铃老爸居然都没听见,好在我带着钥匙,才得以自己开门进去。进门以后,蓦然发现居然连家里都弥漫了淡淡一层烟雾,我们不得不在除夕夜开着电风扇到处吹,可见爆竹之势何等猛烈!老爸兴致勃勃地站到阳台上听鞭炮响看烟火映红的天;而老妈,则从下午就开始不断地抱怨这喧闹的爆竹声如何扰民,飞窜的烟花又多么容易引起火灾,这时更加忿忿。
然而,就是从11:45走出姑妈家,到零点初回到自己家,这短短的一段路,却让我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福州禁燃烟花爆竹十四年了,今年是解禁的第一年,也就是说,从一九九二年至今,这是市民第一次“重获”用烟花爆竹迎新春的权利。虽然烟花爆竹的“禁而不止”人尽皆知,但是这“解禁”后的第一个大年夜里爆竹声声的巨响,却是真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爆竹震彻天际的巨响至少说明了四件事:
第一,政府在反思,反思他们十四年前做出的那个为人所诟病不已的决策,反思那个威权政府粗暴运用官方手段“替人民做出正确决定”的政策,虽然它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它对公民愿望以及传统文化的漠视却是令人发指的。好在他们反思了,尽管这个解禁实在是个没有充足准备作保障的决定;
第二,“禁”虽然解了,但是政府却没有做足功课。虽然他们也对市区燃放做了这样那样的条文规定,但是那些条文却并未得到真正有效的宣传,更谈不上执法了。难道他们忘记了当初禁放的初衷么?难道他们不知道烟花爆竹可能带来的隐患么?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城市里有很多人并不会周全地考虑燃放地点的安全与否么?难道他们不知道,连“禁放”的时期都屡屡出现各种事故,解禁之后他们哪里还能轻易管住人们按照他们划定的地点去燃放??刚才在楼下,我就亲眼看着好几个人竟然往花木丛里抛掷点燃的鞭炮,而周围没有任何保安或民警出来制止!要不是因为下雨,光是我家楼下的小花丛里就不知要起多少团火了。我相信,明天的各种新闻媒体一定会充斥着受伤、火灾的新闻。这些其实并不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政府还没有转变他们的办事模式,还在懒惰地采用刷标语口号的方式进行宣传,还在各级部门之间推诿敷衍,推到最基层的保安,他们才懒得大过年的得罪人呢……政府里没有真正做事的人,因为他们还不需要为市民负责;
第三,市民对于传统的过年方式还是情有独钟,对于中共政府以前那种“革命式”的、彻底无视民间传统的粗暴统治,这十四年后的巨响,就是人们用行动表现出来的反弹。这几天,听到鞭炮声的时候,耳畔最多的评语无非两句“还是要有爆竹声,才算是过年啊!”“这鞭炮这么响,吵死人了!”但是,后者显然对于前者也是肯定的,因此多少怀着宽容的态度。传统不是不能被割断的,但只要抢救及时、措施得当,民间还是会愿意恢复那些沉淀了千年美好记忆的习俗;
第四,现在的福州市民比十四年前富了。鞭炮最响的时候,我对着老爸的耳朵大声问:“禁放以前的除夕,鞭炮声有这么响吗??”不凑近他根本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尽管我们是在家里。老爸用力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样!”不是我不记得了,而是禁放那年我才10岁,我担心小孩子的记忆多少会有些失真,所以要跟老爸确认一下。的确是的,以前的炮仗声真的没有这样震天动地,响到我完全被震撼的地步。排除这是解禁第一年的因素,人们有能力、也愿意花大笔的钱去购买那些大盘大盘的鞭炮,大捆大捆的烟花,都是要荷包满了起来才能为之的啊!!
零点时分的巨响整整延续了20分钟,到十二点半左右才变成一阵一阵有间隔的响声。现在是初一凌晨的1:20,窗外的鞭炮已经止息了。我在爆竹声里写就了这篇日志,用的是旧电脑里我最趁手的紫光拼音输入法,因为这强烈的震撼的心情,我要用最快的打字速度才能跟得上我思考的速度。不知那些十四年来习惯了安静而压抑的大年夜的人们,有多少是放弃了守夜而早睡的呢?那么他们一定会被零点的爆竹声炸醒,或许不满地嘟哝着,皱住眉头等待宁静了再度入睡吧?但是想必这隆重而古老的迎新春仪式也将唤醒他们儿时的记忆,然后多少有一次重新思索中华民俗文化价值以及政府行为的机会。
貽笑大方--恨鐵不成鋼的中國網媒
25/1/2007
今天新浪新聞首頁上有這麼一條新聞:
多数游客赞成故宫保留星巴克 (點擊看全文)
且不說這件事情本身,單看這個"多數遊客"和"九成受訪者"的統計情況:標題相當聳動,但是仔細看看原來這裡的"九成"只是來源於該記者同一天內在故宮裡訪問到的27位遊客,並且也沒有注明訪問地點,只怕大半還是在咖啡館裡面訪問的---試想,你如果問一個正在抽煙的人"請問您是否認為這裡應該禁煙",你期望能從這個受訪者口中得到甚麼樣的答案!?可笑啊可笑,這哪裡來的草包記者,為了應付採訪任務,為了迎合某些人的觀點,為了維護某些人的利益,竟然用這麼拙劣的手段來炮製數據,這記者是中國新聞之恥,這新浪編輯更是中國新聞之恥!!
大陸的網絡媒體發展很快,這沒有錯;但是這些網絡媒體的整體素質和操守卻也迅速地在下降和沉淪,也是不爭的事實.甚麼公眾道德,甚麼良心監督,對這些中國的網媒而言,通通是不值錢的垃圾!媒體掌握在官僚手裡,媒體本身也鑽在錢眼裡惟利是圖,只懂得用越來越聳動不堪的標題來搶點擊率,至於內容是否恰當,論述是否嚴謹,會不會對公眾產生誤導...這些本來最應該注重考慮的事情卻完全被忽略了.
昨天bbc網站上公佈一個數據,據說兩年後中國的網民數量就將趕超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網民群體.而我們中國的那些所謂"門戶網站"卻還絲毫沒有做為參與者的自覺,新浪還在刊登這些充斥低劣數據的報導,搜狐校友錄上還在對中學生小學生大量散佈情色頁面的鏈接...這就是中國網媒的職業道德,這就是中國網絡新聞從業者的集體素質!明明有著《明報》的行業地位,偏偏喜歡做《壹週刊》的格調.這不是網民的錯,因為網民有自主選擇的權利,但是做為大眾傳媒,尤其是做為著名的門戶網站,難道你們就有理由為了維護自己的點擊率而向下迎合,拒絕用更專業審慎的從業標準來向上引導公眾麼??
***************
續:
更可笑的是,我在那個新聞頁面下面留言指出報導數據的來源不嚴謹,兩個小時之內發了4次,那些編輯居然就是不讓我的評論"通過審查",說起來這也是中國網媒典型的"駝鳥戰術"之一,留言板絕不會允許批評他們的言論發表,反倒是讓大量民族主義情緒氾濫的喊打喊殺貼得滿版...真不知道他們這是在諱疾忌醫還是在自掘墳墓.
讓我從《野火集》開始
10/11/2006
接觸龍應台,很早:第一次買她的書,是初一初二,大約十三四歲的年紀,不知怎麼就買了一本《人在歐洲》,還是硬皮精裝本好像.但是很可惜,我並不是個能稱得上「聰明」或「早慧」的人,那本書才翻看了頭兩三篇,便覺得不喜歡作者的態度和觀點,於是它就被我打入冷宮,在老舊的書架上一躺三四年,直到高二的時候送給瀟瀟--我與龍應台的第一次邂逅,就這樣不知所以地擦肩而過了.
在北大的四年,我是懷著對「五四」、「六四」那些前輩的景仰和憧憬進去,繼而懵懵懂懂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四年,直到最後若有所失地離開時,這才明白,為甚麼1989年的北大學生可以傲然地宣稱,他們已是「最後的貴族」.團委的跋扈,學生的順從、平庸與漠然,群體的沉悶和功利...這一切都狠狠地敲打在我的「北大夢」頭上,於是泡泡便一個接一個地破掉,我自己的想法,也逐漸被我對自己的懷疑淹沒了.
畢業了,工作一年,三千五的月薪在北京也不算很低,可我就是覺得自己找不到位置,與週遭格格不入.於是辭職,在家賦閒半年多之後,終於有機會來了港大.分明已忝為「香港公民」長達十年有餘,我卻是從今年的元月一日起,才開始認識甚麼是香港,甚麼叫不同的社會氛圍.我非常驚喜甚至是意外地發現,原來那些我從小相信的,崇敬的,同時被周圍很多人鄙夷和嗤之以鼻的東西,竟然真的不是一錢不值--「學運」、「六四」、「自由化」原來真的不是邪惡的別名;「民主」、「公投」、「競選」原來也不是自欺欺人的幌子;平民的確可以跟「大人物」叫板,少數也不一定要絕對服從多數......天亮了,窗子打開了,我第一次呼吸到我想要的空氣.
惡補.沒有別的選擇,我必須要惡補很多東西.幸而我生於一個資訊爆炸到幾乎過剩的年代,那些曾是「禁忌」的辭彙,在Wikipedia上一點就是十數頁的滿屏,圖文並茂.然而天資愚鈍如我,一個概念或幾件事之間的聯繫與先後順序,往往要在幾個不同的context下面反覆滾上好多遍,才能內化才能成為我思考和判斷其他問題的基礎與依據,譬如台灣的黨團派系人物關係,譬如南洋各國的華人政策...不過這樣一點一滴地補,持續十個多月也總算還是有成效,至少讓我在看新聞聽評論的時候不至於太找不著北,哪怕囫圇吞棗也有了物質保障,更重要的是,瞭解越多背景,就會對當下的新聞越有興趣,也越敏感.
回過頭來說龍應台.就在我的惡補功課方興未艾之際,四月份,Journalism & Media Studies Centre的一封新書發佈會的通告郵件把「龍應台」這個名字第二次帶到我眼前,我這才知道,原來她從2003年開始,卸任台北文化部長一職之後就來到港大新聞與媒體研究中心擔任客座教授,近年亦對香港社會多有評論,那天的新書《思索香港》及講座《誰的添馬艦--我看香港文化主體性》就是關於香港政府文化政策的評論.一個校內的活動,主角是如此赫赫有名,而我只要簡單地用鼠標點幾下,就可以預約到座位...我對自己說,就算我多麼不喜歡她的觀點,去聽聽她究竟怎麼說,又何妨呢?更何況,我有十年時間都在排斥這個作者,就像以前不問理由地排斥「學運」這個詞一樣.去聽一聽,說不定能發現自己的偏見...不管之前我是怎麼想的,反正我去了,而那次的講座,更是用百倍的收穫來回饋我的決定--我在那條我想走的路上,一下子被推著向前跑了幾大步.
聽完講座回來,我納悶,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幾乎想從十年前揪出自己來問問:為甚麼,我竟然曾經那樣不屑這個作者??...不管怎樣也好,我開始讀龍應台了.《你不能不知道的台灣》、《胡錦濤,請用文明說服我》、《誰的添馬艦》、《今天這一課:品格》、《我怎麼上陳水扁這一課--一個「甘犯眾怒」的微小聲音》、《沙灣徑25號》...從冰點到倒扁,從政黨政治到文化政策,我在我還來不及系統地讀她的時候,就能從這許多今年的時事中開始補課,回想起來,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以前一直嗟嘆自己生不逢時,怎麼甚麼歷史事件都像剛剛在我面前散場的電影,我永遠趕不上.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為自己的無知造就了對時事的反應遲鈍,加之也並沒有順暢的媒體環境能讓我去追蹤自己感興趣的新聞,這才讓我每每都只能踩到重大事件的尾巴甚至餘音.
現在可以說是萬事俱備了,在這半年間,我有機會補課,我有機會去台北親臨歷史,我有機會跟來自各國的同學交流分享...陸陸續續地,我也收集到四本龍應台的書,除了她今年的三本新作之外,我甚至有幸在台北淡水的一家小小的舊貨舖子裡淘到一本1986年10月版的《野火集》.那麼就讓我從這把野火開始吧,慢慢地、細細地補上新聞以外的這一課.
支撐政治的是激情嗎?
10/11/2006
且看,且看...
Catherine
果然有趣啊
只是我一直觉得,这样长时间的拖下去,就会产生思想上的疲劳了吧,激情能持续多久呢。
10/11/2006 9:54
關於Cathy的疑問,我有一些想法想說,也算是我自己作為台灣政局的看客半年多之後做的一個整理和反省罷.因為其實僅僅是十個月以前,我也還對台灣的立法院能時不時上演「全武行」這等熱鬧景象而感到無法理解呢...
我想,政治並非全靠激情就能支撐
除了我們這些看客津津有味地評頭品足之外,還有許多其他的因素,在推動著我們看到的故事
譬如
當事者自身的各種利益考量
如陳瑞仁的偵辦結果一出爐,李登輝這老狐狸嗅到風向有變,當即發表公開信表態,就是為了讓他「台獨教主」的身分得以與「貪腐」切割
而僅僅一天之後,李登輝麾下的台聯黨馬上跑出來澄清,他們的立院黨團不會支持第三次罷免,為甚麼?因為發現民進黨內部還沒有放棄阿扁,他們也就不甘心在即將到來的北高市長選舉中喪失深綠選民
但是作為台聯黨在台北市的市長候選人周玉蔻,又為甚麼要堅持三次罷免,以至於被開除黨籍呢??因為台北市是藍色選民的大本營,或者可以說是藍營的票倉,何況現在是在如此特殊的情況下,台北藍色選民早就對「挺扁」相當不滿,所以周玉蔻如果堅持深綠路線,她還想不想選她的市長?那麼權衡之後,她就選擇了孤注一擲,也才有了她「戰斗到最後一刻」這樣頗為悲情的說辭.
而蘇貞昌、謝長廷等人的曖昧態度就更加耐人尋味:他們本身是民進黨的當政高層,迫於黨主席游錫堃等人的堅決保皇路線,他們不像周玉蔻那樣,可以無牽無掛地跳出來倒扁,所以,在即不想損失既得利益(權力,民望和選民支持),又希望能與那個人盡皆知是貪腐的第一家庭有所切割,所以他們只能「委婉」地表示一下自己「委屈的不滿」--但是基調目前一定還是與他們的黨中央保持一致的.
以上都是他們這些人對自身利益的精心算計;
又如
黨團、派系間的相互牽制
馬英九為甚麼一直如一眾媒體所詬病,始終「硬不起來」??只要簡單假設一下阿扁若下臺,台灣政壇的局勢會發生那些變化,這個問題就很清楚了:如果阿扁現在下台,那麼根據憲法,呂秀蓮將接任總統之位,那麼,蘇貞昌的閣揆(行政院長)之位則將不保.屆時呂會指派誰為閣揆呢?外界很多人揣測,來自藍營卻代人行事皆四平八穩的王金平很可能是組閣的最佳人選.馬英九作為現時的「藍營共主」,他如果不妄動,以目前這個局勢而言,2008大選幾乎就是國民黨的囊中之物;可是如果一旦呂王聯手執政,接下來的兩年中將會發生甚麼變數就變得不可預測,何況王金平本人也不是沒有參選總統的可能.這樣一來,國民黨和藍營就又要面對2000年連戰宋楚瑜自相殘殺的局面,那麼「總統」寶座就很可能變成煮熟卻飛走的鴨子,鷸蚌相爭而民進黨得利.2000年阿扁為甚麼能以三成多的選票當選?正是因為宋楚瑜走國民黨而另立門戶創辦親民黨,大大分走了連戰的藍營選票麼!
當然,在這些紛紛擾擾的利益關係之外,也還有各種或輕或重的聲音,表達了權力紛爭之外的普世價值.譬如「七一五」范雲等綠營學者的聲明,譬如施明德的反貪倒扁運動,譬如陳瑞仁頂住各方壓力的偵結報告,又譬如龍應台對施明德發起民運的異議聲音...我們從中還可以聽到很多很多,不同的觀點相互撞擊,讓人們自己去思考去判斷--這才是全民都有份參與的政治,執政者為民選,而選民最終也有權力決定下一屆選誰,所以執政者也會重視民意,因為他們知道誰才是他們權力的來源.然後,民眾才會有興趣去關心政局,因為大家也都知道,手裡的選票可以為改變自己所不滿的現狀,那又怎麼會因為長時間的拖延,而失去興趣呢?或許台灣民眾在眾多的媒體轟炸下會對紛擾政爭失去激情,而施明德的紅衫軍也的確因為陳水扁的「拖」字訣被拖得疲態盡顯...正像Cathy你所說的,這些與我們生活無關的政治戲,我們看久了或會感到疲累,因為我們是局外人;而對於台灣的民眾而言,他們可的的確確就是當事人啊,這就誠如龍應台所言,選舉將屆,大家不甩政爭,卻不會不甩自己改變現狀的權利.這也就是為甚麼現在越來越接近12月的北高市長選舉,政治人物各種為自己經營選情的政治動作也越來越明顯的原因.
所以,對我這樣的初學者來說,現在的台灣政壇還是很有看頭的^_^
三答Catherine
20/10/2006
還是先將留言原文轉貼一遍。
Catherine第三次賜教如下:
Catherine
我说过,我并不赞同政府一刀切的做事方法,但是要声明一点,我也没有赞同过“言论应该完全自由”这种说法,因为在我看来,完全的自由是不可行,也是不可能的。完全的自由,只会给社会带来不安定的因素。
我同情那些具有才华和能力的恶搞者们,我也同意不论是非的完全禁止是不符合社会运动的规律的,但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被恶搞的传统文化,在孩子们没有接受到正确内容的熏陶之前,先接受到了某些无聊以及低级趣味的东西,对于他们素质的提高,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吧。恶搞的东西,真的文字优美,内容发人深省还好说,可如果不是呢,我们这些成年人,对于这些内容,可以一笑置之,而孩子们呢。
正如你说的,《西游记》也可以说是一种恶搞,可是《西游记》之所以会被那么多人所喜爱,绝不是因为他的恶搞,而是优美的文字,动人的情节和丰富的想象力,真正生命力长久的,不正是这些吗。
所以对于恶搞的行为,完全禁止不好,完全的置之不理也同样行不通,但是我们的政府,应该如同大禹治水一样,采取疏通而不是堵截的方法,先在社会上形成一种正确的观念,我想这才是近几年以来不断强调加强社会主义道德观的建设,乃至于提出八荣八耻的本意把。
作为一个非大陆人,对于中共提出的一系列的举措,不要总是先急着嗤之以鼻,先放开成见,看看到底有没有可取之处,任何一个政府的政令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不是吗?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能说话......20/10/2006 15:02
首先聲明,被你指為「非大陸人」真是這輩子最讓我哭笑不得的事情之一…^_^..我不僅出生在大陸而且24歲之前都在大陸學習工作生活,在大陸有完整的幼兒園到本科學歷,還有一年多的工作經歷,所以,請不要想當然地看到我用繁體字就認為我不了解大陸的情況啊……同理,我並不是對大陸政府有成見,而且正是因為太了解他們的整個執政邏輯,太了解他們是怎樣從幼兒園到大學的所有課程(尤其是思想政治課和歷史課)對民眾進行洗腦和矇蔽,所以才對這種粗暴干涉民眾知情權思考權的行為有著切膚之痛!我現在在香港,每天可以看不同媒體的新聞然後自己思考自己做判斷,6月份我第一次參加了紀念六*四民主運動的燭光集會,9月份我也帶著學習者的心情去台北現場觀摩了施明德發起的反貪倒扁運動,我看到的是各種各樣的「發聲」方式,有高雅的有激進的也有非常「俗」非常「草根」的,但是所有那些聲音,人們都可以聽得到,這才是健康的社會,這才是社會的活力。然而讓我們反觀大陸的情況,你看,我為了避免我的space被大陸屏蔽,避免你被剝奪瀏覽我space的權利,我即使身在香港也不得不用分割號來隔開上面那個敏感日期!我並不是說大陸政府一無是處,可是像新聞聯播那樣每天滿篇幅歌功頌德的評論,對於我們這個社會的進步真的能起到很大的積極作用麼??我們在小學的時候就被教導,做了好事不用急著邀功,但如果做了錯事那就一定要承認,不要怕被別人指出來,我們甚至都背誦過這樣一段話「弈之優劣,有定也,一著之失,人皆見之,雖護前者不能諱也。理之所在,各是其所是,各非其所非,世無孔子,誰能定是非之真?」。然而,我們現在在大陸面對的環境,卻是惟執政者馬首是瞻的一面倒輿論,執政者說的才是真理,人民只能說好話不能提批評,這究竟是我對中共有成見,還是你因為不習慣聽「異議」所以對「政治異見者」的言論有成見呢?換句話說,我批評政府並不代表我全盤否定政府;而且,如果因為我對政府有意見,就認為我事事都「嗤之以鼻」,似乎對我也不公平吧?更何況,我在我自己的space上只說我認為有意義的話,那就是批評意見,這難道可以推導出我「對政府有成見」這個結論麼?如果是這樣,我不要寫blog啦,看新聞聯播就好了,不是麼?呵呵。
接下來我們繼續談剛才這個問題。如果你不贊同「言論應當完全自由」,那麼我不便對你的個人觀點指手畫腳,我們對於這個觀點的討論就到此為止,因為既然基本觀點不同,再討論下去也就是兜圈子了,我只能提一個建議,有機會避開大陸媒體管制的話,真的可以多聽聽外界怎麼說,聽聽反對者怎麼說,那些聲音可能很刺耳,但或許比一味溜須拍馬的話更有益。有一句話叫「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我個人認為這才是大陸媒體政策應當遵循的原則,而不是對自由言論進行屏蔽、禁止甚至踐踏。最簡單的例子:我的space你看到了,我自認沒有發表任何不法不雅的言論,卻曾經多次被大陸屏蔽呢,呵呵。
你問我有沒有看過被惡搞的傳統文化,我當然有看過。但是我們怎麼給「雅」「俗」分界呢?「俗文化」就沒有其生存的權利嗎?我曾經在一本正經八百的雜誌上讀到過一班中國文人正經八百地把唐詩翻譯成英文拿到國外去當作介紹中國傳統文化的讀物,當時那些英文詩讀得我欲吐不能,你說這個算「雅」還是算「俗」呢?這種事情政府都在支持,那麼憑什麼要禁止民間非正式的「俗」文化表現呢?文化創作是每個人的權利,我們不能因為一些創作達不到「雅」的「標準」就禁止它們吧?為什麼只有「發人深省」的內容,優美的文字,動人的情節才能被允許創作允許傳播,才能「被允許」擁有長久的生命力?如果是這樣,肥皂劇是第一個該被滅絕的東西吧?至於說到豐富的想像力,「惡搞」作品的想像力絕對足夠豐富呀。
你說到,「对于恶搞的行为,完全禁止不好,完全的置之不理也同样行不通,但是我们的政府,应该如同大禹治水一样,采取疏通而不是堵截的方法,先在社会上形成一种正确的观念」。我很高興你也贊同政府不應完全禁止。但是對於後面的觀點我依然不能同意。什麼是「正確的觀念」?我們是聖人嗎?如果不是,我們怎能輕易地判處別人行為「死刑」?因為我們在討論的是「惡搞」這件事,它不是一個涉及絕對是非的問題,所以這就回到我上一次提到的「主流」與「非主流」的話語權關係上了。如果僅以是否符合主流觀點主流趣味來判斷是非,這是顯失公平的。那麼,如果在什麼是「正確觀念」這個問題的判斷上都首先遇到了障礙,我們怎麼能要求每個人都按照所謂「正確的觀念」來行為處事?所以我對「疏導」這個問題的看法是:完全不應該禁止(因為誰都不是聖人,誰都沒理由給別人設定行為準則),但社會應勇於辯論,勇於讓更多的人獲得更全面的訊息,然後讓所有人都有權利自己做出選擇。絕大多數人(包括孩子們)都不是傻瓜,如果社會辯論足夠充分,那麼絕大多數人都不會認同自己認為無價值的垃圾,還會堅持走極端路線的永遠只是極少數,這就是最正常和最健康的正態分布曲線。而且我要堅持聲明的是:即使極小一部分人要走極端,要繼續他們的惡搞,那也是他們的權利,我們(任何人)都不可以剝奪,而你所擔心的「不良影響」已經在辯論中獲得解決,畢竟惡搞的極端不是殺人放火,那麼就讓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各人都獲得自己滿意的答案。然而,如果只是依據一部份人、主流、甚至只是執政者的判斷來剝奪小眾的權利,這難道不是ㄧ種專權和暴政麼?何況對於大多數人(包括孩子)來說,如果只是因為一些人或主流認為「惡搞」不好,就不讓人們(孩子們)去接觸,這難道不是在貶低他們的判斷力嗎?「我們」真的就比「他們」高明嗎??至少我不這麼認為。
謝謝妳有耐心看完我這冗長而且拗口的論述。正如我上面提到的,我並不覺得我比什麼人更高明,所以我也不會去限制別人擁有他們自己的想法與判斷。我之所以對這個問題這麼有興趣在這兒較勁,其實是因為這正是我好好整理這一年來我思想上受到的衝擊和改變的最好機會。我現在的研究課題是海外華人,這讓我有更多的興趣和理由來關注並對比不同的華人社會,我在試圖用一種宏觀一點的全球視野來看每一個問題。但是我必須承認,我最關注的還是大陸,因為這才是我最有感情的一個社會。一次聊天的時候,我的一位外國朋友曾經跟我說過這樣一句話:「台灣有自由有民主沒有法治,香港有法治有自由沒有民主,新加坡有民主有法治沒有自由」。誠然,正如你所言,每個政府都有其不足之處,但是讓我們回頭想想,對比上述這三個華人社會,我們親愛的大陸政府又究竟擁有「自由」、「民主」或「法治」三者中的任何一樣嗎?
再答Catherine
20/10/2006
非常感謝Catherine的評論,我很高興能夠心平氣和地跟你一起用一種理性的思維方式來繼續探討這個問題。
以下是Catherine的留言原文:
Catherine
我并没有赞同官方完全禁止的意思,只是觉得也不能这样让一些人无限制的无聊下去,即使是网络,也需要监管,只是中国政府向来喜欢一刀切,因为这样比较好管理。我只是希望大家在看到大家一些自由似乎受到限制的时候,也看到恶搞确实对一些孩子产生不良的的影响,我看电视上,孩子们对于传统的语言优美的唐诗的恶搞,我颇觉痛心,美丽的东西被糟蹋了,不是吗?只是我们的政府,在这方面,应该想得更为周到些罢了。
20/10/2006 8:49
下面是我個人的看法和觀點:
如果你也同意人的言論應該是完全自由的,那麼為什麼不能讓那些有權利惡搞的人繼續惡搞呢?我們(或政府)又憑什麼來限制那一部分人的言論自由呢?
限制言論本身就是一種根源上的錯誤,因為沒有任何人有權利根據自己的好惡來定義別人的言論是好是壞,是不是有害,更沒有權利去限制誰的言論。這件事情最糟糕的關鍵就在於,一部分人(以及我們的政府)認為可以因為「惡搞者」的行為是「無聊的」,所以就應該制止,應該「管理」(誰有權利「管理」別人言論的權利呢?),這實際上是在用一種「上位者」的姿態來蠻橫指摘和限制別人應有的權利,卻沒有保護到「被管理者」的權利。每一個社會都會有「主流文化」和「非主流文化」的同時存在,並且不能理解或不贊同非主流文化的人很可能是大多數,但是,卻不能因此就剝奪了「小眾」的權利,所謂「多數人的暴政」指的就是這種看似「合理」卻泯滅了「人人生而平等」原則的現象。
換一個角度來說,如果「惡搞者」們十分厭惡官腔十足的領導人演講,難道他們就有權利要求「禁止」這些他們不喜歡,另外很多人也不喜歡的言論方式嗎?要讓這個社會盡可能地實現人人平等,首先要保護的是弱者(或曰弱勢群體)發聲的權利,而不是站在強勢者的角度上試圖「替所有人」維護一個所謂「合理」的媒體輿論環境。沒有人有權替其他人做出選擇的,尤其是在公共事務方面。
至於你提到的另一個問題,即「惡搞」對於優美的傳統文化造成所謂「污染」,我也有不同看法。首先,所謂的「惡搞」,我們如果先擱置個人好惡,用一個中性一點,客觀一點,也不那麼貶意的定義來理解,應該可以算是「舊元素,新組合」,那麼這其實是ㄧ種創意,須知,廣告學上對於「創意」二字最精闢的詮釋,乃正是這「舊元素,新組合」六字!何況我們如何來為「惡搞」和「創意」做分際?怎樣程度算「惡搞」,怎樣程度又算「創意」呢?
而你所提到的「對孩子帶來不良影響」,我們全面一點來看,世間萬事都有其兩面效果,「孩子們」也並不是生活在一個真空的環境裡面,如果我們擔憂某些事情可能帶來的影響,那麼我們需要做的,是首先讓他們同時看到事物的兩個方面,然後再思考怎麼用一種同樣能夠讓孩子愉快接受的方式來分析這些方面的不同,讓他們能有一個全面認識,最後自己做出判斷,而不是替他們屏蔽掉所有我們認為「不好的」和「不對的」東西--如果我們這樣代勞,不僅是對信息傳播者及接收者的雙重不尊重,同時也讓孩子們被迫失去了自己做判斷的權力,不是嗎?
所以,我對「惡搞」的看法是,社會上應當容許各種不同聲音的自由傳播,更應當鼓勵各種不同觀點的自由辯論(就像我們現在在討論一樣),而不是通過政府手段,或透過主流民意對非主流的壓制,來維護一個僵硬而無活力的社會。
Btw,京劇裡丑角形象的七品芝麻官,那些荒誕可笑的言語和行為,難道不也算是對於現實世界的一種惡搞麼?網絡小說《悟空傳》和《此間的少年》難道不是對《西遊記》和金庸武俠小說的惡搞?《西遊記》難道不算對傳統佛教道教故事的惡搞?...如許林林總總的創作,難道都應該禁止麼?
答Catherine的評論
19/10/2006
前幾天,我在space上轉載了一則評論/批判中共禁止「網絡惡搞」的文章,網友Catherine留言提出異議,認為不能苟同「惡搞者」的趣味,所以對「反對禁止惡搞」的言論亦不贊同,留言原文如下:
Catherine也许我是个一本正经的人,我不喜欢恶搞,我觉得无聊,各国文化不同,我一向不觉得中国是一个很有幽默感的民族,你又何必拿别的国家的现象来对比,我们就一定要跟他们一样吗?也许话题有点远,可我真的觉得,有些东西,真的没有可比性26/9/2006 14:03
本人認為上述這種觀點很不恰當,有必要表達一下我自己對於這個話題的看法,因此回覆如下:
考拉不喜欢是一回事,政府禁止是另一回事韩寒这次说得有理:我可以不同意你的恶搞,但是我誓死捍卫你恶搞的权利不能因为一部分人不喜欢某件事,就禁止所有人做某件事;就像不能因为穆斯林不吃猪肉,就禁止全世界人吃猪肉一个道理19/10/2006 21:43
如果一個國家的公民,被管束了幾十年的自由,灌輸了幾十年的官場腔調,就自願放棄了開口的權利,並以同樣標準來束縛其他人的權利,從而成為威權政體的幫兇,這才是最讓人心痛的悲哀。
以下轉載一則來自BBC中文網的文章,劉曉波先生作為中國著名的媒體撰稿人及異見人士,在這個問題上的見解相當犀利:
劉曉波:民间"恶搞"对官方"正搞"
自党魁胡锦涛颁布道德新训诫"八荣八耻"以来,"六. 四"后一直纵容文化娱乐化的官权突然转向,以遏制"不正之风"为借口,开始对文化市场进行大规模整肃,意识形态衙门先后出台了多项文化禁令。
最近,广电总局开始整顿家庭伦理剧,凡是涉及婚外恋等争议话题的电视剧,将被逐出黄金档。此前,中宣部、新闻出版署和广电总局先后禁止过主持人的方言腔和港台腔,禁止过国外动画、涉案剧和古装剧,禁止过网络视频短片; 2005年火爆海内外的"超女",虽然未被全禁,但也遭遇了诸如年龄、评委、内容和形式的多项限制。
针对兴起于网络的"恶搞",广电总局将颁发互联网视频的管理条例,规定任何人在互联网传播包括短片的视频节目,都必须接受广电总局的监管。为了给该条例的出台造舆论,8月10日,中央级喉舌《光明日报》已经在举办"防止网上'恶搞'成风专家座谈会",邀请诸多御用专家围剿"恶搞"。与会专家冠冕堂皇地声言:"对严肃保有敬畏,对崇高保有敬意,这是一个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的体现,尤其在未成年孩子心中,不能让崇高感沦丧,立法对'恶搞'等行为进行规范非常必要。"
官权意欲禁止"恶搞",与网络怪才胡戈自创的网络视频短片《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有关,该片以调侃的方式批评电影大片《无极》。当然,在网络"恶搞"中,既有极具才华、富于智慧和思想深度的幽默,也有非常肤浅、不负责任的宣泄。胡戈的"恶搞"是前一类的上品,充分体现了网络平台对国人的精神创造力的挖掘和激发。
胡戈具有真正的游戏精神和不错的网络技术,他把严肃的问题意识融入搞笑之中,视觉形式上颇有创意,"馒头血案"真好看,也真让人笑。所以,一上网,就受到广大网民的热捧,自然也引起名导陈凯歌的强烈反弹。小人物胡戈和大导演陈凯歌的PK,甚至演变为对簿公堂,一时间变成最火爆的文化热点,胡戈也在一夜之间变成网络名人,他的"粉丝"甚至超过老名流陈凯歌。
令人欣慰的是,面对官权对"恶搞"封杀,今日民间不再是听话的羔羊,而是敢于说"不"的逆子,网上的主流声音是声援民间"恶搞"而反对官权的禁止"恶搞"。 反对的主要理由是:1,从国民权利的角度讲,网络恶搞属于言论自由,禁止恶搞是践踏言论自由;2,从社会效果上看,恶搞的主流是挑战霸道的权威,颠覆官方正统,解析伪崇高谎言,是寓教于乐的思想启蒙,对中国文化的进步是利大于弊。
处于"恶搞"旋风中心的胡戈先生也不再沉默,继他的短片"馒头血案"风靡网络之后,他反抗官权的网文《恶搞的社会危害性远小于正搞》再次风行各大网站的BBS。他在文中以红色经典《开国大典》油画为例,对民间恶搞和官方正搞的社会危害性作出对比分析。创作于1952的油画《开国大典》,因官方政治需要而被正搞了四次,每一次都要对油画的历史原貌进行篡改。1954年搞掉了画面中的一位政治人物,1968年又玩弄掉包手法,搞掉一位而换上另一位;1970年再次被正搞,要求再擦掉一个人。无奈这油画已经被搞两次,再搞难度很大,只好放弃篡改而改为临摹一幅。从此,临摹画取代了原画的位置,而原画被丢进仓库。1979年,这幅画第四次被正搞,"这次'搞'的要求听起来就很'搞':把这幅画恢复到第一次被搞之前,也就是恢复原貌。原作者已经去世了,他的家属不忍再糟蹋原画,所以最终还是请了画家来临摹。"
胡戈得出结论说:民间恶搞红色经典,不过是玩笑,读者不会信以为真;而官权正搞红色经典,却是基于政治需要而肆意篡改和歪曲历史,其一本正经的严肃面孔最容易误导读者。
近年走红的青年作家韩寒也写出《禁止恶搞才是最大的恶搞》的网文。他反对禁止恶搞的理由非常简单:我可以不赞成你的恶搞,但我要捍卫每个人恶搞的权利。他说:"恶搞就是公民的一种自由表达权,当这种自由表达并不触犯法律的时候,任何人都有恶搞的权力。……正如说话是人的自由表达权一样,任何人都可能说出反政府反人类的话语来,但绝不能让任何人在说任何话之前都去申领一个'说话许可证'。以条文的形式禁止恶搞,事实上正是对法律赋予每个公民自由表达权的恶搞和亵渎!"
是的,在"历代都行秦政事"的独裁中国,从秦始皇"焚书坑儒"到明清"文字狱"再到中共的"割喉",禁令文化的传统延绵两千多年。每个朝代的意识形态统治,都是建立在正面灌输和反面禁令的基础上的。直到改革开放将近三十年的今天,虽然言论自由和多元包容已经成为普世的现代文明的基本原则之一,但是在物质生活上日益现代化的中国,政治和精神仍然停留在前现代野蛮阶段,其最醒目的标志就是禁令横飞。
这种以行政法规为主的当代禁令文化,虽然具有依法行政的外观,但实质上是恶法治国,是滥用权力的人治传统。因为,中共衙门还是把文化娱乐市场当作自家的禁地,纵观这些衙门发出的诸多禁令,象中国古代的法制传统一样,大都是只有处罚而没有救济,只有政治正确而没有程序正义,只要求国民义务而不尊重国民权利。从道义上讲,它是公权力对国民人权的肆意侵害;从社会效果上看,它是对精神创造和多元价值的无情扼杀。
在我看来,要说对中国的恶搞,中共才是最大恶搞之源。它通过暴力革命恶搞到了政权,再利用话语霸权把恶搞变成正搞,把奴役称为解放,把禁言说成净化,把强奸民意说成自由恋爱。
即便抛开民间权利觉醒对官权禁令的反抗不谈,仅仅从文化产业的经济利益出发,"文化判官"的发号施令也实属愚不可及。在价值观和欣赏趣味日益多元化的今日中国,文化娱乐市场已成为赢利颇丰的行业,再霸道的禁令也很难落实。因为,媒体的生存和赢利,远比官方的"道德正确"更实惠,也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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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轉載自BBC中文網
北大,你為什麼不反省!?
4/8/2006
中国青年报:北大自证清白何以招致不满
李北陵 著名数学家丘成桐的“北大引进的海外人才大部分是假的”断言引起社会强烈关注,但北京大学一直保持沉默。几天前,北京大学新闻发言人正式回应“引进海外人才造假说”,痛批丘成桐歪曲事实,严重侵害广大海归学者和北京大学的声誉。 出人意料的是,北大的这番自我辩解,在各大网站、媒体上掀起大波。公众认为北大的回应不令人信服,像是一份外交照会。北大如果真的清白,就该将具体引进的海外高级人才名单、报酬、费用、实际在校工作时间及成果,公之于众。(《信息时报》8月3日) 丘成桐的“假人才说”,原话大体如下:“《纽约时报》说北京大学40%的引进人才都是海外的,你去美国调查一下,我担保大部分是假的。引进一个人可以拿几千万的资金到学校来,学校拿了几千万,给你(指引进的教授)一两百万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它的钱,是国家的钱。”这意思是啥?不是说引进的海外人才是假人才,而是指北大引进人才的方式,获取国家资金资助了,海外人才并没真正引进来,非全职的引进被当做全职引进。北大的回应,却在引进的海外人才并不假上做文章,说北大8年来从海外引进人才约占全校教师总数的近40%。北大从海外引进人才有一套较为完整的机制,被北大引进的人才绝大多数在海外具有很高学历,有过重要的学术任职和较高的学术成就。这样的回应,也就难怪公众质疑。 北大说,“实践证明,北大海外引进人才的质量是高的,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这话可能不假,可缺少事实支撑。如果北大的这些自我评价有真凭实据,那些“北大在辩解的同时,从校园网站内容中删除了全部师资介绍,做了手脚”的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其实此次,公众对北大自证清白的抱怨,有着更深层次的缘由,即对中国高等教育现状的不满。公众对中国高校存在的学术腐败、创新能力不高、教育质量下降等问题诟病已久。丘成桐的一席话,给了公众一个宣泄不满的发泄口,风口浪尖上的北大就成了众矢之的。 如果理解了公众不满的真正原因,北大其实就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才是名校应有的风范。 公众对北大的辩解颇多微词,其实饱含了国人对国内名校的厚望和期待。包括北大在内的大学,可不要辜负了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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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北大的辯白裡,我們看到的是官老爺不許旁人質疑的作派,看到的是習慣了高高在上的遲緩與蠢鈍,看到的是被人戳到痛處後的惱羞成怒,相反完全看不到的卻是一間著名學府應有的從容和溫和,更看不到有力的反駁論據--statement誰都會說,就像土共的口號標語一樣,可以五年一換也可以五天一換,甚至可以一天五換;但是,人們期待的argument在哪裡??你說你引進的海外人才質量是高的,證據在哪裡?數據在哪裡?為什麼又要刪改學校主頁?何況引進100個人就是100份研究經費,而其中只要有20%質量不錯就一定會被拿出來顯擺,然而,另外那80%的錢都打了水漂?想當年社會主義國家政體被人瞧不起的時候,老毛再土也還知道害臊,趕緊搞了個以「超英趕美」為目標的大躍進,雖然是亂來,但多少還看得出一絲上進之心,當然後來搞得民生凋敝最後只好徹底閉目塞聽管你國際上怎麼批判我搞我的文化大革命來轉移社會矛盾,只要老百姓不造我的反就行;再看如今那幫土共統治下的北大,那點僅有的上進心沒了不說,諱疾忌醫的本領倒是學得十足十:明明自己根本沒把學生當回事,本科生教育已經淪落到排不上檔次了,還要板著臉端架子,硬要充大尾巴狼,遇到香港高校的競爭,還搞不清楚是大眾還是對方高校把自己劃歸「二流」呢,就急著跳出來嗷嗷地標榜自己有多了不起,真讓人看得掩面而去,掩面而去...如今被人敲在了軟肋上,一邊高調反駁,口氣大得像要吃人,一邊又蜷縮成一團,管你外界怎麼評論,我的自我感覺好著呢,你說我引進人才有問題我就真要動真格的清查整改啊?那我多沒面子...
或許今年香港在內地招生引起的巨大反響真的是件好事吧,如果北大繼續像現在和以前那樣不把學生當回事,等幾年之後香港高校的口碑效應出來,就悔之晚矣了!
當然,那也得那幫土共的官老爺們懂得害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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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
剛剛心血來潮上www.pku.edu.cn看了一眼,首頁的3條北大新聞全部都是在標榜北大從海外引進的人才怎麼怎麼好的文章,以下摘錄其中一段:
「北大数学学院,目前拥有长江特聘教授10人。他们在几何分析、3维流形拓扑性质领域的研究走在国际前沿。北大物理学院,也吸引了7名长江特聘教授。2001年以来,物理学院发表的影响因子大于2的SCI论文数从2001年的49篇逐年上升到113篇,增加2.3倍,其中10篇在一级学科的顶尖杂志发表,这个成绩中长江学者的贡献十分突出。北大化学学院拥有长江特聘教授共12人。他们作为学科带头人和科研骨干在稀土材料化学、有机合成化学、纳米工程等领域,为北大乃至中国化学科学的发展注入了鲜活的力量。2005年,在中国科学院公布的我国化学学科贡献指数中,我国排名世界第11位,国内科研机构北大排名第一;同时公布的热点论文鉴赏力指数排名中,我国位居全球第二,国内科研机构北大也是第一。上述的情况同样存在于其他院系。」
看看,又是statement吧?中國的科研水平在改革開放之後確實進步很多,這個沒有人否認。但是帶來這些進步的,除了引進海歸,經濟飛躍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沒錢怎麼搞科研?這個時候就把功勞全部讓給海歸,恨不得連百年大講堂都是海歸們一磚一瓦搭建起來的。現在數據倒是有了幾個,問題是,說到底還是沒有證明這些花在海歸身上的銀子究竟是不是100%奏效啊!如果國家投資了100份資金,引進了100個海歸,其中20個有作為,那麼並不等於另外那80%的資金就可以被用來養80個沒作為的海歸吧!?這些國家撥款的研究經費可都是實打實的銀子,不曾克扣了你的,說白了也就是在花著納稅人的錢,如果死活不肯就資金使用情況和效益給個交代,那麼跟陳水扁的「國務機要費」豈不是一回事?何況人家丘成桐教授也沒有就斷言北大引進的海歸100%是假的,只是質疑「大部分」,那麼你就針對他說的「大部分」給個反駁就是了,只要能證明你引進的海歸「大部分」不是浪得虛名,自然就可以洗清惡名,沒必要搬出「嚴重損害北大聲譽」這樣的帽子來砸人吧?土共就是土共,天生就只會上綱上線,永遠把別人的批評當成惡意詆毀。丘成桐批評北大的目的是為了「嚴重損害北大聲譽」嗎?為什麼就不能把人家的批評當作善意的規勸來看待?北大作為一個被人點名批評了的大學,居然沒有一個字的謙詞,裝樣子都不肯裝,就迫不及待地搬出一堆成就來顯擺,好像只要有任何一點成就,別人就不可以有負面評價一樣。果然就是被土共統治久了,習慣了報喜不報憂的輿論環境,習慣了被上級摸著頭的嘉獎表揚,連一所大學都沒有勇氣接納批評的聲音,也怪不得SARS疫情可以在北京被隱瞞數月之久!
陳方安生是「香港良心」,誰是中國的良心?
「超級女聲」的價值
7/8/2006
我知道時隔一年才來寫這個題目,本身就很out;但是我還是要坦白承認,「超級女聲」這個節目的價值,我到今天才突然深有感觸。
一年前,「超女」選戰正熱火朝天的時候,我還蝸居在迴龍觀的某個出租房裡準備考我的toefl。有一天晚上在msn上碰到包子,那傢伙糾纏了我足足三個鐘頭,逼我用手機幫她給李宇春投上一票。禁不起她的轟炸,我最後投降了,給我根本沒看過的娛樂明星投了一票。當時面對所有媒體宣傳甚至包子這樣的好友,唯一的感觸就是:人怎麼都瘋了?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既沒有興趣也沒有機會好好去瞭解一下這讓人歇斯底里的「超女」究竟有何魅力,相反更多的則是在眾多媒體的狂轟濫炸之後徹底倒了胃口,便不屑一顧起來。
直到今年年初,央視開始大張旗鼓地撻伐「超女」了,網路上的各種評論又一次熱鬧起來,我才有機會讀到一些相關的文章,直指央視打壓「超女」的政治心態。那也正是我剛剛有機會每天大量接觸各種不同政見媒體評論的時候,明報也好,BBC也好,大紀元也好,獨立中文筆會也好,中時電子報也好,總之我對「政治」的原有理解被狠狠地撞出了一個缺口,彷彿被壓抑很久的好奇心一下子膨脹起來,東看西看東摸西摸,相當不務正業。
整個七月,我跟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本科生朝夕相處,作為他們的so called “mentor”,也和他們一起聽了整整三個禮拜的lecture。這個暑期課程的標題是Asia as the global future,課程內容則包括從歷史到政治,從經濟到環保,從文化到人口流動,行程從香港到澳門然後到北京。然而在北京有幾個講座令人相當不滿,不僅是講者的英文程度已經達到溝通障礙的地步,更重要的是講座的內容片面和狹隘到讓人鬱悶。
講到中國政治體系的時候,有學生提問有關民眾言論自由的問題,那位propaganda式的講者竟然大剌剌地回答說,民眾在中國有著充分的言論自由,我們有很多的BBS可供公眾發表意見。睡了一整個小時的我頓時氣得鼻孔冒煙,舉手提問要她就去年未名、水木被周濟勒令關停一事給個說法。講者大概以為現場不會有人知道去年的BBS事件,或知道的也都是staff,不會這樣當場給她難堪,所以才毫無顧忌地搬出BBS來說事。被我一問頓時慌了手腳,最後居然講出「北大的學生是瘋子,清華的學生是傻子,人大的學生是騙子」來解釋!聽著台下一片噓聲,我也就不難為她告訴她我就是她所說的「瘋子」了。
還有一講的題目是:the role of the media in China,講者舉出的第一個案例就是「超級女聲」。他先播放了一段「超女」的片段,是一個很業餘的選手在台上出醜的段子,因為全部是中文對話,而且那位講者的英文不可否認是所有講者中最差的,所以他的翻譯基本沒有起到解釋視頻片段內容的作用。我知道他想說的是這個比賽是一個非專業的比賽,但是卻在全國掀起巨大的反響,但是遺憾的是,我聽到周圍學生的哄堂大笑和竊竊私語,確信他們只是更加不能理解中國人ridiculous的審美趣味而已。並且,直到講座結束,講者也沒有提到中央政府與CCTV聯手打壓「超女」的政治考量,以及「超女」的選舉方式透過電視這種大眾媒體廣泛傳播之後的結果,而只是把他的主要論述集中在這個節目所帶來的經濟收益以及對CCTV權威地位的挑戰上。講座結束之後,我想我有必要給這些完全無法理解「超女」為什麼會如此風行,又為什麼會引發諸多討論以致於被搬上他們課堂的外國學生們補充一點背景,所以我舉手提問:
Just now you mentioned the “Super Voice Girls”. I think why the CCTV and Central Government felt so annoyed by this TV show not only because its huge amount of income challenged the CCTV, but also for deeper political concerns that you haven’t mentioned in your lecture. Especially the procedure of the competition, the so called “general election”, because all the competitors are not professional singers which means they don’t have certain background, and every single audience can vote directly, and the supporters of certain singer also went to the public places to persuade others to vote, which is very similar to the President Election in democratic societies. Combining to what you have also mentioned, the role of media in China is supposed to be the propaganda channel of the Government; could you please give us your own comments on this concern of the government?
應領隊Nick的要求,我又用中文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剛才您提到了「超級女聲」,我想央視和中央政府之所以不樂見這個電視節目,不僅僅是由於它巨額的收入挑戰了央視的地位,而有著您沒有在講座中提到的更深層的政治考量。首先,選拔程序中的所謂「海選」,保證了所有的選手都不是專業歌手,也就沒有特定的背景;其次,每一個觀眾都可以直接地投票給自己心儀的選手,他們甚至走上街頭,為他們支持的歌手拉票。這些情況都與民主社會中的總統選舉十分相似。結合您剛才所闡述的,媒體在中國的地位通常被認為是政府的宣傳渠道,是否能請您就政府在這一事件中的考量談談您的看法?
事後另一個mentor跟我說,我不應該佔用那麼多的時間來提這麼長的問題,應該把更多提問的機會留給學生,我很無奈地跟他說,我才不是想要那個講者回答我的問題,我只是想挽回那個視頻片段給學生們帶來的荒謬認知而已。
今天,這個暑期課程結束兩週之後,我在看我的學生們發來的課程日誌,這是他們課程評估的一部分,mentor要負責為學生的日誌打分。我這個組裡幾乎每個學生在媒體那一講的筆記中,都提到了我最後補充的政治考量問題,也都更好地理解了那天那位講者想要傳達給他們的信息──而不是簡單地把「超女」看成是一場荒謬的鬧劇,誤以為他們不能理解是由於文化的差異。
其實那位年輕講者的主要觀點並不糟糕,至少比那個講政治體制的講者要好得多,只是他還受到太多「體制內」的局限而不能表達而已。希望中國的學者不要再在私下說什麼「其實我知道那些只是官話,但是逢場作戲不得不說」這樣的辯解辭了。假話就是假話,知道是假話就拒絕去說。如果學者都沒有良心,我們又還能去哪裡找尋中國的良心?
再一次舊事重提,我敬重賀衛方教授這樣敢於在北大內部站出來,對教育部關停未名BBS提出抗議的學者!
btw,今天貼出這篇blog之後,我的主頁會不會再度被大陸屏蔽呢?拭目以待...如果人在大陸還可以看到我的這篇blog,請留言告訴我吧,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