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爺吃葡萄

20/1/2006

這陣子劉心武好像成了個很熱門的人物,到處看到聽到對他的談論,褒貶不一,並且正方反方的觀點好像都甚為激烈.

那些批判與反批判都來源於他老人家在央視10套科教頻道"百家講壇"欄目里連載的"紅樓夢人物探秘".首播那會子我還在北京昌平那個清靜的屋子里賦閒,每天除了背背單詞做做新東方發的TOEFL真題也便沒太多別的正事,所以中午12點左右的"百家講壇"一般是必看的,因為確實有不少有趣的話題,譬如國防大學的馬駿談二戰人物,譬如廈門大學的易中天講漢代君臣,再譬如人民大學的金正昆插科打諢地評述現代禮儀,遇到略有所知的內容就聽個一家之言,若是遇到本就一無所知的,那麼姑且全當聽故事也十分有趣.印象頗深的是易中天講"七國之亂",說叛亂發生之前晁錯認定"吳王必反"所以力主削藩,於是吳王便真的反了,"現在從史書上,我們查不到他存心造反的證據,後來'七國之亂'平定之後,政府軍在吳楚兩地也沒有找到什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嘛..." 百家講壇裡面大部分的內容其實都是這種比較親和大眾的東西,沒有那麼嚴肅,也沒有那麼學術,更沒有那麼一本正經,只是根據每個演講者的個人喜好而有不同風格而已.講紅樓夢的也不止劉大爺一位,周汝昌,周思源,蔡義江...很多人都在這個節目裡講過,要就枯燥程度而言,我個人覺得還是首推周思源老爺爺了,他和劉心武都做過有關秦可卿身世的內容,周爺爺的題目就是<<秦可卿的出身>>,而劉大爺的題目可就媚俗得多,叫做<<劉心武揭祕秦可卿>>,雖然比不得八卦雜誌上那種類似<<熱辣美女秦可卿撲朔迷離身世最新爆光>>一般勁爆,不過對於劉大爺這樣的老人家而言,的確已經盡力了.但是且不管標題定為什麼,就講演的內容而言,周思源好歹能直來直去地把他自己的觀點說明白喽,而劉心武的"揭祕",持續揭了一個禮拜還繞在別的細節描述裡面出不來,真的很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忘了最後到底想要得出什麼結論,很是替他捏著一把汗.所以後來我中午只要看到"百家講壇"的標題是有關劉心武或者秦可卿,就長嘆一聲換到其他頻道,前者是因為受不了他那種拍日劇一樣吊人胃口的講述方式,後者純粹是由於胃口被吊噁心了...

不過我並不反對"百家講壇"請劉大爺來發表他老人家的言論,有評論認為劉心武面對那些批駁他的觀點還膽敢有怨言,便是占著全中國最強勢的電視媒體嚷嚷別人不給他話語權,我倒是覺得這種說法實在是吃飽了撐著在唧歪.前面已經說過,cctv-10並不是只請劉大爺一位來做有關紅樓夢的題目,那麼大家各抒己見你願意看誰的就看誰的,不願意看就換台拉倒,實在對劉大爺看不順眼,然而到了點又一定要看"百家講壇",那麼用數字電視吧,沒人逼著你非看他講的內容不是?

分明是自己默認了cctv的話語霸權,然後還要把一肚子鳥氣撒在老人家身上,就算劉大爺的觀點再不入大人法眼,也不必酸溜溜地把矛頭指向cctv的媒體地位吧?劉大爺真是冤枉,只因為cctv是一串並非每個人都吃得到的葡萄.

以下轉貼一段sina上的評論,尤其顯得這葡萄真的很酸.

************************************************************——所谓“我可以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当然是最冠冕堂皇的话，但它是否正确、是否有意义，要取决于具体的语境。简单地说，“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的说辞，只有针对弱势者而言才是正确的；相反，假如是针对强势者而言，则不仅毫无意义，更会成为强势者话语霸权的藉口，使强势者更强，弱势者更弱。那样，言论自由的实践就会走向其反面，构成了美国法学家费斯所说的“言论自由的反讽”。而在红学事件中，刘心武明明一开始就占据了央视这一传媒制高点，拥有了远大于红学家群体的表达权，他何曾需要我们来捍卫他的话语权利呢？相反，真正需要维护表达权的恰恰倒是红学家群体。在网络舆论的多数声讨中，在文化界几乎一面倒的指责中，在媒体推波助澜的造势中，红学家的声音事实上被弱化，甚至被负面化了。刘心武当然有他的言论自由，但红学家更有批判他的言论自由，否则，以捍卫刘心武表达权的名义，打压红学家的表达权，那就成了学术自由的反讽了。************************************************************

這樣說來,只要是在cctv這樣的媒體上發言,那麼就一定不可以說有爭議的觀點,不然就是打壓學術界的表達權,就是"學術自由的反諷"呢,何其大的罪名!區區一個cctv,就算拿著中共"政府喉舌"的尚方寶劍,也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媒體罷了,犯得着定下這樣子的遊戲規則來威逼大家遵守麼?倘如此,那麼大家都緘口不言,豈非天下便太平了?

學術與媒體本就不具可比性,雖然同樣鼓勵暢所欲言,然則一是專深一是廣博,維度先不同了,又怎能將二者混為一談?我並不是在說劉心武的研究非學術,而是反對把所謂的媒體優勢作為攻擊自己不贊同的學者的話柄.因為學術與媒體在現下這樣的信息傳播環境之下,勢必將要相互滲透,部分學者將會比另一部分學者獲得更多的發布空間,儘管這一部分在媒體上發布自己聲音的學者或許並不是所有人公認的權威----事實上,又有哪個學者能夠做到八面玲瓏永不受人批駁??那麼這就能夠成為給別人扣帽子的緣由麼??我個人的確是對劉心武的講演內容沒啥興趣,但是卻也沒有覺得他所做的節目怎樣地有辱學術了.至少他還只是安靜地在科教頻道做一個大眾化的午間科教普及節目而已,並沒有像"超女"那樣滿大街招搖強姦人們的視線,也更沒有像老謀子那樣,把他自己在臥室裡的品味拿到雅典奧運會的閉幕式上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