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1月21日星期三

体制内和体制外——我的体会

看到一位豆友说,11月20日中午,学校通知他,说他被抽中参加当天晚上7点的某答辩会,目的是为本科质量评估助兴,向校外代表团展现本校学生对本科质量评估之深刻认识,并且全程要用英文。
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221291/

老实说,看到这一句,我心头一团无名火顿起——如今学校都把学生当什么?不许翘课不许迟到,没有事先申请的50人以上活动不许举办,要你来参加助兴节目只提前半天通知,不许不出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学生的选择有人考虑过吗?

回想起本科玩社团当社长那一年,我曾经跟团委三个部门分别吵过架,尤其跟社团文体部的头头拍着桌子吵过一场,具体原因如下:

社团文体部——九月,团委要办社团暑期活动展,要求每个社团交制作展板的图文材料。结果展板出来,赫然发现没有我们这个社团的,于是我就去问团委讨回那些资料。他们告诉我,资料找不到了。这个答复简直是火上浇油,我怒气冲冲地找到他们的头头JGX理论,最后以他们口头道歉收场。

宣传部——某日,收到高中时的同桌从上海发来短信,跟我说她在他们复旦的某个办公室里看到北大团委的一份报纸,上面居然印着我的自画像作为某篇文章的插图,所以非常讶异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四处搜罗,终于找到她说的那张报纸,果然,未经我同意,团委宣传部的人就从我们社团的网站上下载了我的画,恬不知耻地用在他们的报纸上作插图。为此我到团委去理论了两三趟,开始居然没人搭理我,气得我差点想写信去校长信箱,后来几经交涉,他们最后口头道歉,我手边一忙也就算了——这事我现在后悔不迭,那时候嫩,被他们两句道歉就给打发了,版权可是原则问题,起码应该要求他们公开书面道歉……

组织部——某周五晚上11:30,团委组织部的人打电话到我手机上,要求我第二天中午去参加一个会。我很没好气地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你知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周末安排?你说的那个时间我已经安排了事,所以去不了那个会了,下次请你至少提早24小时通知我,并且不要在晚上十点之后骚扰我的手机,谢谢。凶了那个MM一顿,然后挂了电话。最后也没去那个什么会,印象里大约是团委强拉各社团去交流经验之类的无聊东西。

吵架归吵架,那时候学生以及学生社团还没有被团委完全捏住,所以尽管我有如许“不敬”,我那家社团还是连年评上十佳(据说最近几年是“品牌”了),至今从未断过。

当然,因为我是体制外的人,毕业不要转档案,找工作不要签三方协定,所以不管是“学校”还是“团委”这些体制内的框框都管不着我。再加上那个时候香港刚回归不久,说真的“体制”也不敢真把我怎么的了。不过我的这些“忤逆”行为还是往往把我爹妈吓得够呛,频频告诫我不要太嚣张,以免冷不丁地踏上一只小鞋。

来到港大读书以后,每天踩着太古桥上“冷血屠城,烈士英魂不朽;誓歼豺狼,民主星火不灭”的白油漆标语(见脚注)往返于宿舍与研究室之间,我的嚣张自然与日俱增。八月间,一个不爽把港大研究生会骂上苹果日报,顺带质疑了一下内地官场的习气,又顺带给其时炒得正热的“港深融合”泼了点儿冷水。这下招来“大”麻烦——爹妈大人彻底被吓到,打电话来把我臭骂一顿,言之凿凿“小心你的博士申请被卡回来!”我哭笑不得,把这句话转述给同办公室的Claudia,意大利姐姐大笑,说好啊好啊,let’s wait and see!

接下来的几个月,写论文、改论文,不时发点小牢骚。博士申请顺利通过,等着硕士论文答辩完了就可以正式转成博士生。11月初,风闻北大三角地被灭,悲从中来,投书明报以表愤慨。评论观点版的伍编辑很是大方,几乎一字没改地全文刊发,还抽了其中一句作当天那个版面的“今日一句”,于是我的名字大大地写在版头上。上周,申请某奖学金要求我去面试。将最近在报纸上发表的牢骚标题列表一张,顺便复印了明报那个让我颇有面子的版,带去作为附加资料呈上。今天早上,接到正式通知,说我已获颁该奖学金,将作为港大研究生代表,入住柏立基学院。这下,爹妈大人大概没什么话好讲了吧?

种种经历无一不在告诉我,我根本就不是个能够在“体制内”混到风生水起的货色,尽管我在那种环境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令我悲伤的是,我在体制内的嚣张,凭的是边缘人的身份才得以全身而退;在香港,这个体制外的地方,我继续我的嚣张,甚至更加嚣张,却能借此博得周遭的认可,甚至连我的嚣张事迹,都可以堂而皇之地摆出来作为竞争资本;然而,我却不确定,下一次我踏过罗湖海关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给家人发一条短信以备不测?当然,我希望我是多虑了的。



注:太古桥是港大校园里的一条人行道,上面用白油漆写的字,是八9年June五号那天,港大学生用十几米长的布条铺在这条路上,为国殇写的挽联。因为白色颜料渗过布料,印在了水泥地上,所以后来学生们又用白油漆正式写在地上,作为港大的一处纪念。后来,九七回归之前,校方曾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抹掉了这一行字迹,结果引发学生的大规模反弹。学生会发起全校公投,结果是要求重新书写这行标语,并永久保留。现在每年六月初那个日子,就会有几十个学生(本科生)来重新油漆一遍这个标语,每年也都有电视台会过来拍摄一下。

2007年11月17日星期六

《亲爱的安德烈》新书发布会归来



港大图书馆二楼,今天下午,是两场系列读书会中的第一场“背对背”,12月1日在旺角拔萃男书院还有第二场“面对面”。

主持人是马家辉,那个在明报上写起文章来有点嬉皮笑脸,但却又每每尖刻批中要害的评论人,开场致词特意交待安德烈:“请你直接叫我马家辉,或者家辉哥哥都好,就是千万别叫马叔叔!”

龙应台的这次新书发布比她上一次《香港笔记》的要好得多——说实话,我承认我对陈冠中(上次的主持人)有偏见,但那次琐碎而失败的主持却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相比起来,马家辉主持的两次(龙的再上一本书,她主编的《思索香港》也是马主持的)显然要出色很多。虽然马家辉有的时候有些小八卦,不过对现场的把握和谈话内容的引导却是相当成功的,不时还会来一两句很精辟的插科打诨。比如,吴志森在Q&A的时候对龙应台说:我在读这本书以前,以为你是个自由主义者,没想到你对待你儿子的方式,其实跟中央政府对待香港没太大区别嘛(全场大笑)。后来龙应台在回答另一个问题的时候讲到,在她的两个儿子还小的时候,每晚临睡前,她都会给他们讲故事,常常读中国的小说给他们听,比如全本的《西游记》。西游记读完了开始读水浒,一直读到蒋门神打架把别人的店全给砸了,才醒悟过来,不对呀,这不适合读给小孩子听。于是换一本,开始读《儿女英雄传》。读到英姿飒爽的女英雄爱上一个男人顿时变成棉花糖,又觉得不对了,这会影响小孩子对女性的观感,不行不行,得再换一本……说到这里,马家辉突然插了一句话:这么讲,你跟中央政府更像了。全场爆笑,龙应台自己也笑倒在沙发里。

安德烈与他的妈妈在今天的发布会上其实有着很好的互动。很明显,他们已经就“代沟”问题了解了相互的看法,并且对这一度紧张的母子关系有了比较一致的认识。龙应台的自由、人本的思想,让她能够跳脱“母亲”这个角色,而从一个抽离了母子关系(尤其是东方价值观)的角度来审视和分析她和孩子之间产生的种种冲突。并且,她也并没有试图将孩子拉回身边,更没有把自己沉浸在哀怨里,而是用开放的心态去迎接无法回避的人生历程——用她的话讲,就是“亲子之间的共处时光是有限额的,有quota的,是越用越少的。所以我在做的,就是把握住这越来越少的quota,去让自己适应这种分离。”她说,这本书对她自己而言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意义远大于《野火集》,或是写给胡锦涛的公开信。

另外,林青霞也来参加了今天的发布会,作为龙应台的好友。感慨一下,美女就是美女啊……(第二张相片最右边穿浅色衣服的美女即是,第三张是安德烈在回答林青霞提的问题)

有趣的是,散会后离场的时候,我听到两个东北口音的中年女观众的谈话,其中一个说“我觉着吧,有这样一个儿子其实挺让人伤心的”,语气不屑,另一个则连声附和。

最后我买了四本书,看看天色还早,就排队要了个签名。龙应台笑着问我:“四本都是你买的?”我说是啊。她又问:“送给朋友的?”我答:“一本送给我母亲,另外两本是代朋友买的。”其实我忘了说,那个托我买书的朋友,也是要送一本给她母亲的——我想,如果我记得说这一句,龙应台会更开心。

2007年11月14日星期三

转载:教育的难题

晚上吃饭前教了女儿两首诗:

江南春 杜牧(唐)
千里莺啼绿映红
水村山廓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

忆江南 白居易(唐)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两首诗都是说江南的美好景色,杜牧的江南春应该更是直接描写了烟雨中南京的美景。女儿生在南京、长在南京,这昔日江南最重要的城市,所以就特意给女儿逐句讲解这些诗的意思,女儿也对此很感兴趣。

以下是一些对话:

–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曾经是六朝古都的南京,郊外曾经有数不清的寺庙…"
– "等一等,爸爸,现在那些寺庙在哪里呢?我们怎么没去过几个呢?"
– "那些寺庙现在都毁于战火了…"
– "什么叫战火啊?"
– "就是那些战争啊,战争中好多房子被毁了,而解放后很多人没有了宗教信仰,剩下的一些又被拆了…"
– "为什么欧洲人家那些几百年的房子都留着,我们老在拆房子呢?"
– #$%^&…

–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说的是日出的时候,江边的野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火一样鲜红,春天到来的时候江水清澈碧绿得如同蓝草一样…”
– "等等,爸爸,我们看到的长江怎么是黄色的呢,江水为什么又脏又浑?"
– "这是因为这些年来长江两边的树木被乱砍了,还有很多坏家伙把脏水排到长江里,生态被破坏了,所以长江水不像唐朝那样清了…"
– "爸爸,为什么这些诗歌里写的好东西现在都没有了呢?"
– #$%^&….


无语。今后如何言传身教真是件难的事情,我知道这还只是个开端,未来说道中国的历史,面对那些教科书上赤裸裸的谎言该如何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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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http://robertmao.com/archives/260

2007年11月10日星期六

避讳和政治不正确

昨天在豆瓣的某个帖子里,提到香港的时候,我随口用“国内”来指代“内地”,结果立刻被网友质疑我是不是认为香港算“国外”。为了避免扩大争执,我很快回帖声明我所说的“国内”是指“内地”。想了一天,有些想法憋在心里实在不吐不快。不过以下完全针对的是这种现象,并非针对某个网友个人,特此声明。

先提一个问题:我们说每一句话之前,都要先掂量一下说法是否会犯“政治错误”,这种情况正常吗?我个人认为这是很没道理的一件事。

首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政治理念,那么“政治正确不正确”就不应当是有一条准绳划在那里的事情,而是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政治理念来判断,并且不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的一件事。而我们已经习惯了的所谓“政治正确”,其实是这个ZF勒令我们必须遵守的一些原则,目的是维护这个ZF的执政合理性,如果我们不仅放弃个人理念,自己乖乖遵守,而且人人为耳目地替ZF监督他人,这岂不是很荒谬的一件事吗?

其次,说话不是写文章,在我看来,网上即时回帖虽然是用文字来表达,但等同于说话,而不等同于写文章。那么,说话总是有上下文背景的。如果某个词,在这个语境里大家都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并且不影响语义表达,那么又何必计较是否一定精确?否则“说话”岂不是变成一种必须小心翼翼的事?

然后再来看看,我们所谓的“政治不正确”都是指些什么。ZF、18年前的春天、十年浩劫、圈圈功、GFW、陈水扁办公室…………如果大家都看得懂我上面那些隐晦的指代是什么,那么就请大家想一下,我们为什么要用一种类似“避讳”的方式来提这些事物?李敖引晏子的话说,“一个国家大家敢说真话,‘民无讳言’,才是政治清明的表示。反过来说,若人人都‘讳莫如深’,就是政治黑暗的证明。”那么我们是不是要反省一下,我们不仅对自己要说的话进行“自我审查”,而且还不厌其烦地警示和质疑别人说话里的“政治错误”——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最后说一个我亲身经历的小事情。去年春节期间,我跟一个同学去马来西亚玩。其间同学要到一个叫麻坡的小镇去拜访一位朋友孙先生。他们俩都是马来西亚留台的学生,而孙先生毕业后娶了台湾太太,不仅留在台湾,而且是前泛紫联盟的成员,现在仍是劳工阵线协会的重要成员,是一位深绿人士。当谈及两岸问题时,很出乎我意料地,他竟然先向我致歉,因为他觉得他接下来的观点可能会冒犯到我。在后来的谈话中,每当提到他对北京当局不满的看法,他也总会插一两句抱歉的话,让我了解他只是在陈述他的观点,如果让我觉得不愉快,他很抱歉。这次经历让我感触颇深。因为在我之前的经验中,只有大陆方面一面倒的批判甚至谩骂,而我接触的第一位深绿人士,竟然用如此尊重大陆观点的态度来阐述他的想法。这样的沟通,才是平等、直接而令人愉悦的,因为每个人的政治理念都得到尊重,并且谁都不用避讳什么。

我为什么准备投票给陈方安生

在11月8日晚的香港立法会议员补选辩论会上,听过了八位候选人的发言、提问和作答,我已经确定了我要投票给谁。以下是我的决策理由和过程。

一号柳玉成。个人觉得,他观点激进无可厚非——一个社会本来就有多样化的诉求,他要求“立刻普选”也是一家之言。但是其语言就明显是口号式的,缺乏细致的论述和对其他观点的反驳,并且完全没有正面回应“为什么不能立刻普选”的质疑。因此,尽管我的观点原则上和他相近,我还是很难把选票投给他,并且真的觉得他那种慷慨激昂的“革命式”语气放在香港这个背景下,实在有点可笑。另外,他在现场对陈太提出的问题,也是粗浅而缺乏逻辑的。所以我不太可能信任这样一个人能够很好地代表我,一个普通市民,参与立法会的议事。

相比而言,四号叶刘淑仪,虽然她很显然是亲建制派的,而且有着“强硬推销二十三条立法”的不良事迹,但是经过赴美求学的一番沉潜,叶太如今明显转变了她的诉求方式,用更亲民、谦卑和坦诚的方式来向市民推销她的施政理念。即使我不会把票投给她,那也是因为理念不同,而在其他方面,我还是很尊敬并且赞赏这位候选人。以后如果在其他选举中,她的理念与我没有相去太远,我也会很乐意地让她来做这个城市的行政人员,正是因为她这种踏实而且坚定自己信念的态度,以及不再高高在上的姿态。

而七号陈方安生,有三十九年从政经历,可以说,是现场最沉稳的一位候选人。她说话很慢,但咬字清晰,即使是面对普通话提问,她用普通话作答的时候,也用尽量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慢慢地讲她的观点(当然,不管广东话还是普通话,我都觉得有点太慢了,所以有几次因为时间到而被掐断。。。)她的问话答话,比叶刘淑仪更沉稳,甚至没有讽刺性的言辞或反问(叶太有的)。同时,她目前的竞选理念与我的想法是基本一致的,所以我自然很乐意把票投给她。

2007年11月9日星期五

香港立法会议员补选辩论会实况



香港立法会(香港岛选区)议员补选第一次辩论会,刚刚在香港大学本部大楼陆佑堂结束。   

总体感觉:一开始气氛拘谨,但后半段参与辩论的候选人和台下的观众都比较放开了,所以气氛也就活泼起来。八位候选人性格背景均大不相同,草根与精英同台,民主派与建制派对垒,Min运*人士与前政府官员共同参与竞选和辩论,要说多元是很多元了。   

一共八位候选人,除了陈太(陈方安生)和叶太(叶刘淑仪)之外,另六名候选人的实际发言机会基本上仅限于大会程序规定的发言和提问。因为无论是候选人台上提问,还是台下观众的发问,问题基本上都是冲着陈太叶太去的,所以这两大热门候选人自然分得了比其他人更多的陈述机会。   

一号是中国工党成员柳玉成,全程用普通话发言,其语言风格相当“大陆化”——作总结发言的第一句是:“大家好,今天非常高兴,能跟大家在这里欢聚一堂……”于是台下很多人忍不住笑,包括我。此人观点激进,言语直率,可以算是八位候选人中最草根的一位,跟“长毛”梁国雄有一拼。   

二号是法律界人士,大律师李永健。此人表现得相当“先锋”,强调其无政党背景,因此若当选议员,不会对任何政党或个人有偏颇,同时质疑八号候选人何来女士向社会募集竞选资金,未来是否可能在议事时偏袒其金主(其实这笔社会募捐的所谓“政治献金”仅五万元,后来何来也强调,所有捐款者均为无条件捐款)   

三号萧思江,港人民权民生党创始人(该党是个很小的民间团体),一切政纲以“稳定、繁荣”为最高追求,强调老百姓要饭碗,禁不起政治动荡的折腾。   

四号叶刘淑仪,背后的支持者是民建联及自由党,即所谓的“亲建制派”。由于其背景与港大历来的风格相左,叶太亦成为今晚辩论会上被指责最多和遭到最多嘘声的一位候选人。尽管我不认同其政治取向,但对此人坚定自身观点,努力争取市民认同,以及不惧嘲讽乐于以“候选人”身份参加辩论等行为,我还是很尊敬她的。   

五号蒋志伟,运输业界人士,其竞选口号为“我为公义而来”,强调尽早确定普选时间表,以免各大党派继续争执导致忽略民生所需。   

六号是一个完全没有党派或业界背景的候选人,凌尉云女士,她认为“普选”的基本精神即人人有选举权,亦有被选举权,故参选,并呼吁大家不要让选票为“两位前政界人士”所垄断。   

七号就是曾经被誉为“香港良心”的陈太,竞选口号是“真心良心,陈方安生”(用广东话念,“心”与“生”是押韵的)。此候选人强烈呼吁,每一位登记为选民的公民,都应当在12月2日参与投票——投良心一票(呵呵,这后半句就是拉票语言了,不过反正我肯定投她)   

八号何来女士,即今年年中保卫皇后码头“本土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环保及文化保育议题是她的最大诉求。      

辩论会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爆出一个很戏剧性的花絮:在台下观众抽签提问的环节,最后一个被抽中的提问者,竟然恰好是今年初与曾荫权竞争行政长官的梁家杰!他今天是作为社会公众人士参与本次辩论会,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有机会现场提问,而且巧不巧就是现场抽签抽中的最后一位发问者。于是,当主持人看着手上的入场券读出“梁家杰”这个名字之后,会场里顿时爆发一阵喝彩声和掌声,热闹非凡,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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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应豆瓣网友的要求写的如实汇报,附照片一张——声明:开场前主持人曾要求大家不要在辩论会进行过程中拍照或录影,为了遵守会场规定,我上面那张照片是在辩论会开始前10分钟,诸位候选人试麦克风的时候拍的。

2007年11月7日星期三

中國的「集體回憶」——悼北大三角地

本文刊於《明報》2007年11月7日A30版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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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太難動筆的題目。

作為北大畢業的人,當我聽說三角地佈告欄被拆時,第一個反應竟是默然。我入讀北大時,三角地已然只是小廣告的天下,早就不復「思想激盪的陣地」之榮光。而這個世紀初,「三角地」,其實曾經藏在網絡裏

「一塌糊塗」和「北大未名」兩個BBS,都有過「三角地」版,並且每天都激烈地延續往日三角地佈告欄裏爭辯的那些政治話題。然而,05年教育部長周濟的一聲令下,全國高校BBS霎時噤聲,「一塌糊塗」更橫遭關站,如今只剩一個掛在美國伺服器上的慘澹幽靈。「北大未名」也限制校外IP登錄,現在甚至於校外便無法訪問。於是,轉戰網路的「三角地」也死了在兩年以前。(注:這裡我寫錯了時間,周濟殺高校BBS是在2004年9月,「一塌糊塗」亦死於2004年9月13日,因此是三年前,而不是兩年。為此已去信向明報及明報讀者致歉!)

這一次,為了歡樂和諧地迎接教育部本科教學評估,為了秩序井然地備戰08北京奧運,三角地的佈告欄,終於被徹底地除了根——然而這早已不是「三角地」的死,只是替這個曾經輝煌的名字收屍罷了。所以,我,和我的幾個同學,在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竟沒有即時的激憤,也沒有立刻的哀傷。

然而,就在那幾塊佈告欄前,有多少經歷過文革的人,如我父母一般,曾經在1966年千里迢迢地從全國各地趕往北京,抄回北大三角地的大字報帶回家鄉傳閱?有多少經歷過6+4的人,在同樣的地點做同樣的事情,只為心中難以平熄的火焰?我這一代的北大學生,又有多少人曾經執著地在嘈雜的三角地支撐起各自社團的海報,尋覓志同道合的學友?

切膚之痛

文革,我們不要提,不許反思不許置疑官方的定性;6+4,更不可以說,否則連blog都會被Great Fire Wall給屏蔽;至於學生社團嘛,校方說了,未來將在三角地設立兩塊電子公告板,所有想要發佈的信息一律必須通過團委申請!所以三角地的佈告欄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拆吧。於是這幾塊佈告欄,承載了那麼多的北大血脈,卻在「穩定壓倒一切」的時代,真的被壓倒了。
天星、皇后、景賢里……當這些建築面臨拆遷時,香港人站出來,指摘政府和開發商只要發展不要歷史,最大的一宗罪,是不尊重港人的本土情懷和集體回憶。坦白講,不久前讀到這些義憤的抗議,我只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場上,冷眼旁觀。今天,當這個血紅的「拆」字真的塗上三角地,哦不,當三角地真的突然與我們永別,當我意識到北大人乃至是中國人的這段集體回憶驀地沒了依託,我才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做切膚之痛。

然而這兩天的大陸媒體,所有報道眾口一詞:北大的三角地已然成為小廣告的天下,髒亂差有損校容,並早已不復「思想陣地」之地位,所以沒有保留價值。如果不是經過「本土運動」的提醒,或許我也很難把那幾塊的確髒亂差的佈告欄與「集體回憶」這個概念聯繫起來;而悲哀的是,13億的人,卻沒有誰站出來,問一句:「三角地拆了,我們的集體回憶怎麼保留?」

(為防止本博為GFW屏蔽,文中敏感詞彙已作技術處理,刊載於明報的原文並無這種可笑的「指代」,特此聲明)

2007年11月5日星期一

谁的大学,谁的记忆

北大的三角地被拆了,听说而已,我并没有亲见。

甫听到这消息,我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因为当年我入读北大之时,柿子林已是百年讲堂,三角地的布告栏也已然只是一个布告栏。大一那年,还曾在那布告栏上读到过江绪林学长的一份大字报,也仅一个中午罢了,晚间再去看时,那里就已恢复了正常的喧嚣,和正常的平静。再后来,随着湖涂与未名时代的终结,网上的三角地也早已死去,这次只不过是替“三角地”这个历史名词的实体收尸罢了。

一天过去,今日(11月2日)的明报也登载了这则新闻。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在google上搜索了一下相关的信息——第一页的十条搜索结果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标题,“北大三角地被拆曾是思想阵地如今贴满广告”。点进去看,原来那布告栏所获的罪名是小广告秩序混乱,而拆除的主要目的有两条:第一,学校要迎接本科生教学评估;第二,为迎接明年的北京奥运。一阵伤痛没有预警地袭来。学校,北京;本科生教学评估,明年的奥运——三角地本身呢?这难道这不是一处承载了本校,乃至本国国人集体记忆的象征所在?

“北大学生会表示,拆除信息栏是因为上面的商业广告越来越多,已经不再是学生交流信息的阵地……北大学生会权益部部长邵磊说,拆除信息栏事先并没有向学生征求意见。”据不少仍在读北大的朋友称,对校园生活中如此重要的一项设施予以拆除,不少学生都是发现“三角地没了”才知道学生会已替自己做了如此决策,为的是学校的声誉,为的是北京奥运的和谐环境。

我在北大三角地的倒掉中所见,是集体回忆的轻如鸿毛,或曰,是决策者对集体回忆的漠视和无知。集体回忆是在一个群体或现代社会中为人们所共享、传承、以及一起建构的。三角地的布告栏就算充斥商业广告,就算脏乱差有损校领导的颜面,就算早已不是学生交流的阵地,谁又能否定它在北大人,乃至中国人集体回忆中的价值?毫无疑问,对校方而言,面对三角地这么一个脏乱差而又高度政治敏感的布告栏,与其恢复思想阵地之荣光,莫若铲掉比较省事。2005年,李嘉诚捐了十亿港元,港大校方奉送香港大学医学院冠名权,诸多校友怒斥校方“出卖传统”;一所号称全国最高学府的大学,不思如何重振辉煌,不顾集体回忆之价值,竟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去毁坏历史的痕迹——这,又是谁的大学?

2007年11月1日星期四

三角地终于被收了尸

终于拆掉了
我几乎没什么感觉,因为我进北大的时候柿子林已然是百年讲堂
所以看到这个新闻,唯一想到的就是:以后社团活动的大海报要往哪里摆呢?

糊涂被灭了,未名被阉了,网上的三角地也早就死了
这次只不过是替“三角地”这个历史名词的实体收尸罢了

看到豆瓣上已经有网友茫然地在问“三角地是什么?”
这尸,尽早收了也罢,省得继续败坏“三角地”这个词的名声